第二百四十五章 苟利(1/2)

“那一天真的好冷。”仲保国，九十六岁的长者，有些不自在的躺在床上，说着自己的故事。

“从前一天进入战斗位置，然后一直俯卧等待，直到第二天的黎明前，那一天，大雪下了一夜，整个过程里，谁都不敢动一下，甚至，连冷的打颤都不敢，所有人都是咬着牙在那里，不敢动弹一丝一毫，结果，有人撑过来了，有人没有。”

老人说到这里，声音却不见哽咽，脸上一脸的淡定，就如同他之前所说的那些牺牲一样，几乎勾动不了任何情绪。

可是季默的脑海里，已经被那满天的大雪所覆盖了。

都说北方人抗冻，可实际上，北方确实是挺冷的，但是北方有暖气这个神器设备，就如同南方大热天躲空调屋一样，北方人天冷了可以躲暖气屋，其实并不会冻的太厉害。所以抗冻什么的，北方人甚至有可能比不过一些南方地区的朋友。

但是对冷的概念，南北方的差异其实就只在空气湿度的差别上，对于寒冷究竟是什么样子，大家都有足够的认知。

虽然穿的足够厚实，但是在冰天雪地之中，一动不动的话，别说户外了，即便是有暖气的室内，都有可能把脚冻的冰凉，每一次拱进被窝，整个人都会因为冰冷的双脚而浑身颤抖。

可是仲保国和他的战友们，在冰天雪地之中维持着身体一动不动知道黎明……

季默几乎是全身都颤了一下。那样的寒冷，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象。

“那一天，我的兄弟走了三个，一个班本来就是勉强凑齐的，结果一下子就剩下了两个人，说实在的，现在的所谓冰天雪地，跟那时候根本就没法比。”老爷子笑了笑，顺便diss了一下如今的所谓‘寒天’，脸上的笑容，充满了经历过世事的透彻与晶莹。

让季默最为佩服的，还是老人此时所展现的精神。

这是真正的生死看淡，因为不只是老人说的这一次，实际上，好几次，老人都站在了死亡的悬崖边上。

支撑着他端着枪，和敌人战斗的，是保家卫国，这四个如今听起来竟会被有些人说是刺耳的四个字。

对于那些人来说，这个国家如何根本就无所谓，只要他们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就哪管他别人浪海涛天，至于卫国保家？女（男）人不合心意了，换一个，国家不合心意了，换一个，地球不满意了，我可以期待火星……总之，他们的世界，只有自己，至于他人？那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国家？国家又不会给我一毛钱。

在他们的眼中，所有声称自己要保家卫国的人，都是sb。

可是，正是这些他们看来不太聪明的人平，守护了他日常生活中的一切。

季默之前也不懂这点的，可是展览馆的经历，让他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普通人一般所看不到的风景。

那些为了身后的同胞们，咬牙不退半步的军人，用对自己的狠，给季默狠狠的上了一课。

甚至，在明知道在他们的背后，有人在骂他们是sb的情况下。

他们真的不知道么？真的没感情冷静的像是机器么？真的无血无泪么？

不是，那些人，和眼前的仲保国老先生，都不过是最普通最普通的人而已。

他们不知道自己退一步会非常轻松快乐？

他们不知道动一下身体会暖和一些，或许不会冻死？

不，这些他们都知道，只是他们没有那样去做。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只要退了、动了，将会影响的，是整个国家，是他们身后的所有人民。

自己可以在雪地中一动不动，但是，我绝不能让我的同胞们还要经受我这样的苦难。

即便，这其中里有一些人是脑残。

“我这故事很无聊吧？”说着说着，老人突然停了下来，向季默咨询道。

“不会。”季默异常坚定的摇了摇头，否定道：“这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故事，没有之一。”

“小伙子倒是挺会安慰人。”仲保国呵呵笑了笑，然后道：“不过你小子也可以了，一般人，可是不会听我讲这么多废话的。小兄弟，谢谢你，我这老头子把话说完，也算是开心多了。”

季默躺在床上，浑身像是被碾磨器撵了一遍似的，整个人都无法动弹，只能用嘴哼哼道：“这是应该的，听抗美英雄的嘴里听故事这种好事，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听了季默的话，老人只是笑了笑。“不是什么英雄，能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个狗熊而已。英雄，都走了。”

听到老人自谦的话，季默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呼吸停滞了一下。

他仿佛听到了自责，听到一位老人在自责着自己为什么竟然活了下来。

“*******，*******，大爷，你能活下来，只是因为我们需要像您这样的人活着，好告诉我们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故事，然后好让这些故事流传下去，那些您的战友，他们是英雄，可是您也一样是英雄，因为，在国家危亡的面前，你不曾避趋自己身上可能遭受的危险……”

“*******竟然还有拿来劝人的，季默小子，你这话用错了。要是我早些年听到这话，说不定端着刺刀就和敌人拼了，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老人笑着，一句‘吃了没文化的亏’，让季默不由得心中又是一紧。

或许这些人，在当年那样的环境下，并没能接受到多么好的教育，一些自己常见的诗词歌赋，对他们来说甚至可能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