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初春之约(1/2)

转眼就要回扬州了，这趟金陵之旅，可谓波澜四起，跌宕起伏。午膳后暮摇独自去了中庭，近日事端一个接着一个，她脑中有些乱，想要静一静，一抬头，却见着个褐衣小和尚正在树下闭目打坐。

是原山回来了。

暮摇很是惊喜，忙上前招呼道：“你几时回来的？栖霞山好玩吗？”

原山睁眼看见是暮摇，难得的没有回礼，反而转过脸，不敢与她对视。

这小和尚平时乖顺得很，动不动就是鞠躬作揖的，今日是怎么了？

暮摇凑到他面前又叫了几声，原山见避不过，只好起身施礼：“原山见过二小姐。”他耷拉着头，语气也没了惯常的亲切，周身都散着颓然之气。

这是遇到麻烦了？暮摇示意他坐下，好奇道：“为何愁眉苦脸的？是大表姐又冲你发脾气了？你不才回来嘛，怎的又惹上她了？”

“不，不是为这个。”原山神色闪躲，那副心虚的模样是暮摇从未见过的，她不禁玩心大起，断喝一声：“出家人不打诳语，快快从实招来！”

原山被她吓得一愣，瘪着嘴垂下眼，“栖霞寺的方丈说我六根未净，不收我。”

还当是什么要紧的，原来就是这啊！暮摇不在乎地挥挥手：“天下的寺庙多了，这家不收去别家不就行了？再说你干嘛要在金陵找寺庙，扬州的不好吗？我们还能时不时地见上一面。”

“我就是为了避开你们才选的金陵。”原山诚实回道，“我难过的不是方丈没收我，而是他说我六根未净。方才我打坐时想了想，发现他所言非虚，很是羞愧，尤其，尤其不敢见二小姐和三小姐。”

“不敢见我和沛殊？”暮摇更是不懂了，“这又是为何？”

原山站得笔直，合十的双手微微颤抖，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小僧从栖霞山回来时，路过街市，瞧见了卖糕饼的摊子，正巧身上还有铜板，小僧数了数，够买两块糕，便挑了松子味跟枣泥味的，这两种口味都是昭明公主喜爱的，小僧还一路暗自窃喜，带的钱刚好够用。直到踏进别院大门，小僧才蓦然想起还有二小姐跟三小姐！小僧买糕时，竟丝毫没想到要为两位小姐买，小僧，小僧……万分羞愧！”

暮摇唇角一弯，这，这就有意思了！只是这小和尚心善，此番愧疚得厉害，眼眶微红，再说怕是要掉泪了。她忙打了个哈哈，“这几日吃了太多糕，我跟沛殊早就腻味了，你便是买回来我们也不吃，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银子？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原山摇头，仍是难以介怀：“能买两块糕啊，我竟一块都没想到要给你们买，惭愧，惭愧！小僧对不起两位小姐平日对我的照顾，更对不起师父的遗训……”

“别提这个了，”暮摇抓着要紧的问：“你平日也是这般什么事都先想到大表姐吗？”

原山点头：“不仅先想到公主，有时还只想到公主。上次整理院落，小僧挑了些腊梅种在公主的院子里，陈伯怪我把最好的几株都拿走了，害得他只能给将军种红梅，冬日里将军便不能品腊梅幽香了。”说到这里，原山抬头看向暮摇，很是苦恼：“二小姐，小僧行事如此偏颇，怎修得来大慈悲？”

暮摇咂摸着这话里的意思，越想越觉得有趣，抬眼见面前的小和尚眉目清秀端正，倒也算是一表人才，抿着笑问他：“和尚还俗需要做什么？”

原山不想她有此一问，愣愣答道：“舍戒即可，不需要特意做什么。”

“那不就好办了，”暮摇笑吟吟地说：“你这分明是动了凡心，趁早舍戒还俗，把昭明公主娶了去吧。”

犹如五雷轰顶，原山被震得呆立当场，瞠目结舌地盯着暮摇，不等他开口，身后传来了一声怒斥：“暮摇，你疯言疯语地在说什么！”

暮摇回头，就见公西妙成站在回廊边，对自己怒目相视，她无端被骂，很有些委屈，“我说的没错啊，原山对你本就不同一般，我看你也时常跟他在一起，既是两情相悦，让他还俗来娶你，又有何不可？”

公西妙成扯起裙摆急步走到暮摇面前，气得浑身发抖：“再怎样我也是个公主，你竟然撺掇个和尚来娶我，居心何在？你不过是命好被人捡了去，便自以为高人一等，处处以将军府小姐自居，别忘了，你也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罢了，还轮不到你来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虽说暮摇常被沛渊教训，但那多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吓唬，像这番撕破脸皮的怒骂，她还是生平头一遭遇到，那心头火是怎么压也压不住了。她双手抱拳，嗤笑出声：“说到寄人篱下，在场的你我他三人，又有谁不是呢？既然都是可怜虫，又何必要分个高低贵贱？况且，人家原山好歹也是高僧的徒弟，你除了占着个公主名号，还有什么？”

公西妙成不想暮摇竟这般尖利刻薄，被这几句反问打懵了头，抖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来，末了只能扔下一句“我且等着看你日后能嫁个什么好夫婿！”，甩袖而去。

暮摇也被气得够呛，一转身看见面色发白的原山还僵立在树下，猛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原山，我方才被气糊涂了，不是要说你……”

原山摆一摆手，扯出个比哭还难看地笑，拖着步子也走了。

暮摇气愤难平，都怪那不识好歹的公西妙成！

因这番伤筋动骨的争吵，接下来的两日别院里可谓“愁云惨淡万里凝”。暮摇沉着脸不说话，公西妙成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