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花开两朵(2/2)

奚就见她没搭话，也不再多言，转而提起了今日之事，“金陵不是个太平地，你又住在我的别院里，外人都知道你跟莲帮有瓜葛，易牵惹上是非。回扬州前，你跟沛殊切莫再单独外出了。”

暮摇点点头，蓦地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那晚在海市，我可能，杀了个河神……不知跟这事可有牵连？”

奚就摆摆手：“那个是被贬了多年的河神，早没了神格，不然峨眉刺是伤不到他的。他早年做的下作事倒是跟方才屋里那位公子很有渊源。”

“你，你知道那公子是谁？”暮摇突然觉着在奚就面前似乎毫无秘密可言。

奚就自嘲地笑了，“我是个买卖人，靠人脉吃饭，哪条道上的人都得摸清楚。是不是很俗？”

暮摇连忙摇头，“不，很厉害！”

奚就听她言辞恳切，不由得笑弯了眉，“不够厉害，怎么能保护你？”

暮摇也跟着笑，心里涌起阵阵暖意，这个哥哥认了没两日，却跟他很是亲近，言谈间更如多年老友般默契，她还有满腹的话想对他说，转念间想到了头一件大事，这事还真不得不提。

“沛殊好似已打定主意要跟着你走，你可也是同样的心思？”

奚就神色一僵，思忖半晌才道：“先前错将她认作了你，说的话或让她误会了……”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暮摇：“我让她别再上山修行，这话其实是想对你说。如今天下局势不稳，坍塌在即，卫国也难独善其身，扬州更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实不想让你卷入这潭泥污中。”

局势不稳？暮摇疑道：“此话怎讲？我看周边各国都歌舞升平的，没什么不稳啊？”

奚就蹙眉，不答反问：“还记得去年的冬日有多冷吗？”

暮摇愣了愣，“不记得了，好像跟往年没多大差别。”

此时天光已尽，车厢里晦暗不明，奚就摸出颗斗大的夜明珠往外一抛，那珠子竟似活物一般漂浮在空中，荧荧发亮。暮摇瞧得痴了，正想用手指去戳一戳，却听到奚就缓缓开口：“那是因你待在将军府，不缺吃穿。去年不到十二月，玄武湖便冻住了，直到今年二月底才化了冻。冬粮大片冻死在田里，收成不过十之一二，开春后，多地又遭大旱，夏粮也没能产多少。中原尚且如此，塞外更甚。有观星术士预言今冬又是极寒，连着两年颗粒无收，必出大乱。”

暮摇默然收回伸了一半的右手，想了想，反问道：“可为何今年并不见市集里缺菜少粮？也没听到饿殍遍野的消息啊？”

“抽了三成国库来赈灾才换得今日安宁，今年卫国买了八成左右的粮食，邻国的余粮也不多，今冬不好过。”

“那就少吃点，人人省下几口也是个大数目了。”暮摇仍盯着那颗夜明珠，并不觉得这事有何重大。锦衣玉食长大的孩子，能指望她对粮食有多在意？

奚就不再提此事，转而劝她别再山里修行。暮摇支吾了几句，怎么也说不明白，索性坦言道：“山里还有我挂记的人，再苦我也要熬下去。”

如此奚就无法再加阻拦，只好就此打住。先前其乐融融的气氛僵了些，暮摇于心不忍，软了调子去跟奚就道谢。

奚就在皎皎荧光中展颜一笑：“你我不用说谢字，之前我没照顾好你，此后再不会有差池。阿妹，做哥哥的定会保你一生喜乐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