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入门首日(2/3)

只弯了弯嘴角。奉少洲将这个微乎其微的动作瞧在了眼里，极快地回头看了看暮揺，再带着一脸谄媚的笑继续说着自家在泰州的别院。即墨迁听得烦了，正巧这时人群前移，他朝奉少洲点头一笑便自顾自地走开了。奉少洲怔在原地半晌，眼里的阴鸷一闪而过，仍扯起个笑容跟了上去。

这几人的举动牵着不少人的心，远处有人沉思，有人暗笑，有人掩口窃语，有人视若无睹，偌大的练功场虽无人喧哗，却是人心躁动不安，暗潮涌动。

庆延看着学生一个个上前俯地三拜方丈，模样姿势还算虔诚恭敬，不由得松了口气。在寺中多年，他早已把性子养得水波不惊，很久不曾像今日这般忐忑，甚而还有几分慌乱。他又斜眼觑了觑，见方丈目微垂，意暇甚，一派怡然自得的样子，这才终将心中事放下，举目远眺，见顶上乌云尽散红日出，已是雨过天晴了。

在山里的头一天还算轻松，光是按学力分班就折腾了一上午。这群官宦子弟里，能识文断句的竟不到一半，有的只会囫囵画个自己的名字，有的干脆大字不识。人声嘈杂中，又有娇惯的小姐受了委屈，嘤嘤地哭闹着，着实乱成一团。午后，全被赶进禅室听训诫，而后打坐、观心、冥思，直到斜阳西下。

这一日的光景算不上累，但等众人坐到晚膳桌旁，望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时，却一个个无精打采，颇有萎靡之象。没了初到的新鲜劲，山里的情形也了解了十之八.九，要在这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地方待上一两年，任谁想来也是满腔酸楚。

谢元科连吞了两个馒头，腹中仍是空荡荡的，青白相间的小葱拌豆腐瞧着好看，吃到嘴里却是寡然无味的。这里连个夜宵摊子也见不到呢！谢元科愁绪满腹地想着，前几日陪着几个姐姐逛街市，怎么就光顾着玩了，没多藕粥呢？鸡丝卷子、干菜包子、蟹黄蒸饺，光是念着这些名儿就已然有些撑不住了，最最勾魂的还是那一碗飘着星点辣油的小馄饨。平日里被先生罚了课出来得晚了，三五同窗围着馄饨摊子搓手，等着锅盖一揭开，那叫个香，香飘万里！

谢元科猛咂了几下口水，回过神再看看手里的半个馒头，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转过头对暮摇哀怨地说：“你几时才去帮厨？记得给我做碗小馄饨。不，三碗……不，五碗！”

暮摇斜眼瞧了瞧谢元科那副萎靡相，正想回他，冷不丁有人在一旁问道：“你可是沛将军家的大小姐？”暮摇回头一看，是个圆脸绿衫的姑娘，正双目炯炯地盯着自己。暮摇迟疑着点了点头，那绿衫姑娘立时露齿一笑，两步凑到暮摇跟前，嘻嘻笑着说：“你寝房是在东厢最末的那一间吧？跟我换换可好？”说着，她伸手掏了个玉环往外一送，“拿这个跟你换。”

不等暮摇答话，谢元科长手一捞，抓起了那玉环上下看了看，啧啧赞道：“这弦纹玉玦瞧着像是个上古之物，倒是挺稀罕的！”暮摇还没来得及看清那玉玦的模样，又一个黄衫姑娘冲了过来，唉唉叫着：“何婵娟，你怎么抢在我前头了！我要那房子，跟我换！”说着将个鎏金发簪塞到暮摇手里，“别看这发簪不起眼，可是我爹漂洋过海亲自从扶桑最有名的歌姬头上取下来的，有钱也买不到！”暮摇眨了眨眼，仍是没缓过神来，就听见那后来的姑娘又凑到自己耳边不轻不重地耳语道：“这可是有高僧施了术法在上头的，戴着这簪子，能心随所愿呢！”

这番喧闹引来了更多的姑娘，吵吵嚷嚷着都要暮摇跟她们换房，拿出的物件一个赛一个新奇。谢元科来了兴致，挡在暮摇前面，兴致勃勃地翻检着那些宝贝。暮摇趁着空档，忙去问何婵娟换房的缘由，却不想何婵娟娇羞一笑，答道：“你那房间离太子最近，大家都想抢个近水楼台嘛。”

原来如此。那太子不用露面都能给她惹来一堆麻烦！

人越挤越多，眼看这晚膳是用不清净了，暮摇气恼得很，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将竹筷一撂，抄手坐着生闷气。谢元科喜滋滋地回头问：“这个拿她家的孰湖来换，怎样？往后我们想去个什么地方，也算有个坐骑了！”

这话让暮摇心念一动，仰头问道：“那孰湖多大了？十岁上的性子才稳，太小的不要！”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黑影穿人墙而过，铛的一声落在了桌面上，溜溜地滚了一圈后停了下来，却是颗龙眼大小的玉扣，外包栩栩如生的金龙爪，爪上细碎鳞片都清晰可见。众人见了这颗龙爪玉扣渐渐没了声响，一个个缩着头往后撤。即墨迁沉着脸，从后撤的人群里走来，眼风扫过谢元科，再冲着暮揺开口：

“太子冕服上的衣扣。不准换。”

又是一顿在沉默里结束的晚膳。暮揺食不知味地嚼着饭，见四周众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如针扎一般坐立难安。谢元科那厮向来胆小如鼠，早溜得没影了，暮揺没了同路人又不愿此刻离席受人指点，便硬挺着，待众人散尽才悻悻起身。

出了斋堂刚走了两步，暮揺就瞥见了院角桂树下立着个人影，自当是那没胆子独跑的谢元科。她心中冷哼了一声，几步赶上前，想要好好奚落他一番，那人见她靠近，亦从树影下缓步而出，她此时才看清来人面孔，心中突地一跳，生生咽下了嘴边的话。

夜空无云，盈盈一盞下玄月，清辉四洒，照得底下一片清明。即墨迁顶着一头如水的月光，向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