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大概三年足够了(1/2)
余幼薇走了,来时云淡风轻,走时愁云惨雾。
步安实在不能理解,余唤忠这等大牛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女儿,要么是密宗双修修出副作用来了吧。
去了趟正经衙门,又从这笨丫头嘴里听了一鳞半爪的汴京新闻,步安心头触动很大,换句话说,他觉得花姑娘那晚上的话似乎不无道理。
隆兴二年的六月,罗刹国四十万大军突破山海关,右相屠良逸之子屠琅临危受命出任燕云大将军;祝修齐踏上了潼关城楼,第一次目睹西北关外的獠人;湘、蜀、楚各地乱民四起;拜月教死灰复燃,荼毒七闽。已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大梁朝,在邪月再临的头七个月,便从太平盛世急转而下,四面楚歌。
而在江南越州,有着三步成诗之名的步安步执道,在被勾起一丝官瘾后,很快就压抑了那颗略嫌骚动的心,仍旧按部就班地经营着他的鬼捕七司。
他是三月里才到的天姥书院,走进越州城也不过两个多月,刚刚才把儒门闻道、明德、养气;道门练气、凝神、致虚;佛门戒、定、慧等入门境界搞清楚。也知道宋青说得神敬人与孤意求专其实只对儒门有效。
譬如道门修行便无需诵读经典,有好多种心法用于打坐冥思时捕获身周灵气,连不识字的村汉也能入门。
又譬如佛门修行法因为传自天竺,到了神州分成了密宗禅宗净土宗,各宗宗义也和他前世所知的相差无几,只不过各自都有神通。
再譬如墨家并不擅长修行,而是精通营造、机弩和火药;纵横家早已衰弱成了投机商人等等。
东海有旧神,北方有罗刹,西凉有獠人,蜀地有反贼,朝中儒媚相争,历史的车轮不知道要滚向哪里去,但这些暂时和步安全没关系。
汪鹤来见过他几次,说秦相公死在了府衙大牢里,还说越州城募兵不力,知府刘大人很生气,言下之意,是怪七司捉鬼,把越州搞得过于太平。
事实上,随着工商业不可避免的萧条,越州的游民乱民不可避免地多了起来,知府大人并没有那么着急。
为了生意长久,也为不与官府争利,步安主动掐灭了刚刚兴起的保险业苗头,很低调地把七司门口二两银子包年的告示给换成了二两银子捉鬼。于是,之前痛快交了银子的全都弹冠相庆,踌躇不决的则扼腕叹息。
州府推官李茂并没有把步经平送到步安这里,道理很简单,步经平是拿着余唤忠的手谕来越州盐业司赴任的,李茂才惹不起右相屠良逸,一样惹不起左督御史余唤忠,索性便把头一埋,做起鸵鸟来了。
除了那些仍旧被压在大牢里的“刁民”,这桩诬告案还有一位受害者,那便是刚到越州不久的李捕头。
这位黑脸北方汉子不知道受了谁的指点,被李推官拿来做了替罪羊,革了胥吏一职后,竟然跑来七司门口跪地不起。
步安问清他的来历,知道这人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勉强把收了下来,给了他一个看家护院的饭碗。
晴山不负众望,一曲梁祝引起的灵气波动比“月溅星河”更甚,夏夜深院里,春光乍现,蝶舞花丛。步安有了灵感,又教晴山茉莉花,唱到“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比也比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一贯内向的琴师便羞得连耳根都红了。
见她脸红心跳,语气乱了,琴也弹不好了,步安才端正态度,说起余幼薇来找过自己。晴山知道此时还不是报仇的时机,又说她只恨余唤忠,不欲祸及他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步安虽然不认同晴山的想法,觉得斩草必要除根,却对眼前琴师升起了一丝莫名的爱怜。
之后,李寡妇在七司众人的撮合下,带着两个女儿跟了张瞎子。乱世将至,贞节牌坊怎么看都没有把两个女儿带大重要,再说李寡妇借住潘婶家时,说不定已经贞洁不保了。
七月初三黄道吉日,一台小花轿抬进七司衙门,七司众人全换上了新置办的衣裳,体体面面地请相熟的街坊们吃了一顿喜宴。
令步安苦笑不得的是,张瞎子与张李氏(这时就不能再称李寡妇了)拜堂时,非要给他磕头下跪,瞎子谢的知遇之恩,李氏谢的救命之恩。
邓小闲喝得酩酊大醉,说这等便宜,怎么让瞎子给占了。没有人注意到,洛轻亭很幽怨地看了这花道士一眼。
其实步安也很感慨,自己还特么是个小处男,倒给别人当起月老来了,也太先人后己!
但张瞎子成婚也间接为步安谋了福利,为了给这对新婚夫妇腾屋子(之前瞎子和游平凑在一间屋),步安名正言顺地搬到晴山那边宅子去住了,反正都在一条街上,走几步就到,不耽误正事。
身上还背着赘婿婚约,又住到了晴山家,步安觉得自己好像逃不过吃软饭的宿命。
这段日子过得尤其舒坦,邪从东山升起,他便带着七司众人走家串户蹭鬼修行,邪月下了山,他就练练字,练练弓,偶尔听晴山弹弹曲子。
到了七月底,密集的捉鬼生意终于告一段落,一来没有那么多鬼可捉了,二来越州城里又有几家新的鬼捕衙门开了出来。
这时,步安丹田处的神魂已凝成一颗有着金色内胆的蓝色珠子,四下无人的时候,他试过自己双手能抱起足有两三百斤的水缸,一箭能射断手腕粗细的小树,写一个“水”字就能看见水雾笼罩宣纸,直到将墨汁全部淹晕开来。
这才是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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