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海棠未雨(1/2)

“姐姐别再想那个什么舍人了。”菀昭岔开话，“姐姐最近可见过新来的女孩子？”/p

琳琅疑惑，“府里不缺老婆子打理，我可没见有谁买几个姑娘进来。”/p

菀昭便不问了，“原来这样，我还以为会有些丫头跟我作伴。”/p

“要想和姐妹们玩儿，我让人去请周姑娘。”/p

周姑娘正是冯坚的嫡妻周夫人的娘家人，可她家早没落了，不过是仗着是周夫人娘家人的身份才依附于怡园。是外祖父当年亲口说照顾他们，才让他们留到现在。/p

因此菀昭过去几乎不和她说话，“我与她说几句就散了，没什么好玩的。”/p

琳琅知她的脾气改不了，“你见了人家好歹也得尽亲戚的情分吧，别教老夫人为难。”/p

“以后再说吧。”菀昭凝眉。/p

她暂时不想提周氏，只一心想寻画黛。“姐姐，你听过阖家大小里有个叫画黛的女孩子吗？”/p

琳琅惊异，“你怎么问起她来？”/p

“姐姐认识她？”/p

菀昭看琳琅的模样，心里便没多少欢喜了。/p

“当然识得，她以前就来了，不过她只做洒扫的活。”琳琅说。/p

“那她以前是做什么的？”/p

“先前跟着爹娘过，后来她爹去世了。她那老娘就把她卖了换钱养家。也是可怜人，没遇上好人家，没多久就被人糟蹋了，后来又被人牙子拉到人市贩卖。管家看她可怜，便买了她。”/p

这与她知道的大致相符。只是没想到比她印象里的还要凄惨。/p

“但这丫头，但这丫头非同寻常。”琳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p

“嗯？她有什么地方古怪？”/p

画黛一直恪守本分，所有的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哪怕再忙再累，也不会推托。/p

“画黛做事利索的，也真真是个好姑娘。”琳琅语塞，“唉，也不知该怎么说。可就是哪不太对。”/p

菀昭生疑，“啊，那让她继续做她的事吧。”/p

她忽地想见裴绪，把一切问个清，可繁文缛节只能把她关在这园子里。后又觉得自己分明在无理取闹，前世的恩恩怨怨，现世的人怎么可能知道。/p

“周姑娘来了。”流丹带着她进来。/p

说曹操，曹操到。/p

菀昭竟不想这么邪，她还真到了。/p

琳琅笑道：“冯姑娘刚说要把姑娘请来，姑娘就来了。”/p

“看来妹妹与我心意相通。”/p

这时的周蕙妍体态轻盈袅娜，聘聘婷婷，容貌恰似晓露海棠，丽影秀美。唇下一粒朱砂痣，仿佛被点了一点胭脂。/p

“周姐姐，”菀昭见她实不知该如何说话，幸好婢女端茶过来。“坐下一起吃茶吧。”/p

蕙妍的目光停在菀昭身上片刻，便移开了。“我来给妹妹送几支海棠。”/p

海棠晕染脂粉红，层层花片叠锦绣。过去菀昭簪的绢花，便用的海棠。/p

“西院里的海棠开得好，妹妹可以去看看。”蕙妍和气地笑了。/p

菀昭虽然常簪春海棠，但若论惜海棠之人可远远轮不到她。真正喜欢海棠的，是怡园的主人。/p

残更经雨天犹寒，棠花寥落故妆奁。春山尽渍红痕透，半怜香影半结愁。/p

外祖母故去的时候，外祖父写下这首悼亡诗。怡园的海棠看尽了韩氏的兴衰，又看尽了他们冯家的兴衰。/p

韩氏最爱海棠，可后来冯家没把那些海棠留住。/p

冯坚为了修园子，让人把以前的都砍了。/p

兴许是那时开始，菀昭便对冯坚充满芥蒂了。他本来与韩家毫无干系，偏带着周氏族人住在怡园里。更令菀昭气愤的是，外祖父留给她的怡园后来被他们霸占去了。纵使她是皇后，也不能因为宅子的归属而迁怒于同气连枝、荣辱与共的亲戚。/p

海棠妍丽，却长在不相配的地方。所以菀昭婉拒了，“刚来看病的医婆说我身上不好，需要多歇歇。海棠甚美，姐姐去看吧。”/p

琳琅接过这些海棠，寻了个白瓷瓶，将花插进去。/p

“早就听说怡园的海棠为群芳之冠，最近去看，果然名副其实。”周蕙妍抚摸娇艳的海棠花。/p

“姐姐才来怡园，这可看的地方可多了。”/p

菀昭淡淡一句，她素来不喜周蕙妍，和她也没什么好说的。/p

自然因为她伯父冯坚后来把她送进了东宫。/p

周蕙妍一入东宫便成了良娣，她才艺俱佳，擅长弹琴。和经常写诗文的赵睿出奇地志同道合，赵睿甚至还为她写下数篇诗文。/p

妻不如妾，在菀昭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周蕙妍在东宫诞下了赵睿的长子，可她出身卑微，不能抚育皇子，于是便由身为太子妃的她来养。周蕙妍不想骨肉分离，就经常找赵睿讨要儿子。/p

赵睿训斥几次后安静了一段时间，后来开始骚扰她。明面是奉承主母，背地里不知道在经营什么事。/p

因为菀昭和她是亲戚，她总会顾及情分，让蕙妍常能见到儿子。/p

后来她封了德妃，见菀昭处境大不如前，就转投了萧贵妃。菀昭因骤然失子而大病一场的时候，她没照料她一天，反倒向皇帝进言讨回了自己的儿子。后来还教唆人在洛阳羞辱她。/p

墙倒众人推的理谁都知道，可她未免太过无情，所作所为真令人心寒。/p

“妹妹在想什么？”/p

蕙妍打断她的思绪，菀昭忙说：“只是身体不适，有些不舒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