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亲情通话(1/2)

入监队的亲情电话室在西楼口台阶上，与医务室的外墙体相连。/p

由于留守老犯肩负值岗任务，所以在安排通话顺序时，便将留守老犯安排在先，新犯在后。/p

昨天在狱警下达完通知后，各监区犯人以监室为单位，将第二天预备拨打的电话号码、联系人姓名，以及与联系人的关系，以书面形式上报给各监区狱警。/p

在正式通话前，监狱狱政科会逐一审核这些电话号码和联系人，如果出现犯人与联系人非直系亲属关系，那便取消通话资格。/p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以亲情通话为媒介，与外界进行一些不法勾当。/p

由于要打电话的人太多，如果所报出的号码出现无人接听或者欠费停机等情况，不会再给第二次报号码和打电话的机会。/p

老犯自然是大组长辛琦享有首拨权，因为她跟家人通话完毕后，要上楼去组织新犯排队等候。/p

新入监里有近一半的人放弃跟家人通话，原因无外乎联系不上，也有少数像谢天那样，不想跟家人通话的。/p

辛琦之后便是我跟谢天，我刻意将谢天让在我的前面。/p

为保护个人隐私，进入电话室后，那扇具有隔音效果的门便关闭了，外面排队等候的人听不到里面的通话内容。/p

对于通话双方而言，十分钟真的是太短了，感觉没说上两句话就到时了。/p

但对于翘首等待在电话室外的人来说，队伍前面那一个又一个的十分钟无异是一种煎熬的等候。/p

谢天从里面出来后，对我比了个“ok”的手势，我冲她点了下头，走进电话室。/p

留守老犯通话由梁监区长亲自监听，桌面上摆放着两部相连的话机，梁监区长按照名单，将前一天统计好的电话号码拨出去。/p

电话在接通后便开始进入倒计时，时间到了便会自动切断。/p

“嘟……嘟……”我的心跳因这连接等待的嘟嘟声而变快，我在心里暗自祈祷着家里能够有人，能够在最后那声“嘟”音前拿起话筒。/p

“喂，哪位？”是母亲。/p

家里的座机有来电显示，而监狱里的号码仅显示四位数，这是为了防止一些家属回拨。/p

梁监区长下颌微扬，示意我拿起话筒。/p

“妈，是我。”从听筒里，我能清楚地听到母亲急促的喘息声，应是在忙家务。/p

在听到我声音的那一刻，母亲原本挺正常的声音瞬间变得颤抖，“如……心？孩子，真的是你吗？你这是在哪儿给妈妈打的电话呀？”/p

以前在单位上班时，我经常会趁工作不忙的间隙给父亲或者母亲打个电话，跟他们俩说两句话，问问中午（晚上）吃什么饭之类的。/p

电话接得太突然，母亲大概有些晃神，以为我像以往那样在单位给她打的电话。/p

我的注意力多在如何利用好这十分钟上，所以相较母亲，我的情绪要稳定些。/p

“妈，我在监狱，这不快要过年了吗，监狱领导让我们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拜个早年。”/p

“哦哦，这样啊。”母亲声音里透着一丝明显的失望和失落，也终于反应过来，她的女儿现在远在省狱，是一名正在服刑的犯人。/p

“你怎么样如心？在监狱里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妈妈听别人说，那里面还得劳动，累不累？吃得怎么样？”母亲一叠声地发问。/p

相同的场景，相同的问答，这一切仿似在回放前世的记忆。/p

不同的是，前世的我已经在掉泪，而现在的我除了内心有更多的感慨，没有太多干扰思维的悲伤情绪。因为我知道，接下来的对话将与前世不同。/p

“妈，我挺好的，你别担心，监狱里的队长对我也很好，没你说的那些情况发生，我现在被安排值岗，不劳动。”/p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你爸他找了人……”母亲一时激动，没有深思到我跟她的通话会被监听这一层。/p

我赶忙打断母亲的话，“妈，我爸呢？”/p

说话的同时，我用余光偷偷瞥了眼坐在一旁拿着话筒监听的梁监区长，发现她沉眉睑目，似乎并不在意母亲刚才说的那句话。/p

移回视线，我继续盯着话机屏幕上正在跳动的计时数字。/p

“哎呀，你爸他在单位呀，这不年底了吗，他们单位一堆事等着处理，要到年根才能放假。早知道你会来电话，再忙他也会在家里等着呀。”/p

闻言，我有些着急，母亲一直在教师岗位上工作，应变能力不及父亲，我担心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她会会错意。/p

眼瞅着时间分分秒秒地在缩减，我快速在脑子里组织能让母亲听得明白的措辞。/p

“妈，我只有十分钟的通话时间，外面还有好多人在排队等着呢。”/p

“十分钟”让母亲一时语塞，讷讷着抓不着话题重点，“啊？才十分钟啊……”/p

“妈，等我爸下班回家的时候，你让他想办法去找找上次在看守所见我时，将你们俩开车送回去的那个人，那人姓邓。你让我爸转告他，我有事找他，让他给我来封信，或者……”/p

母亲截断我的话，“明白了如心，一会儿咱俩通完电话，我就给你爸单位去个电话，让他这就去联系那个小邓。妈妈记得那个在公安上班的小伙，人挺好的。”/p

母亲刻意加重“公安”两个字的语气，看来，是我低估了母亲的反应能力。/p

听母亲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