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赵氏(1/2)

长久服食丹药导致先帝日益衰弱，毒热难忍，脾气变得喜怒无常。/p

建安三十六年，先帝病重，卧床不起。宫廷发生变乱，太尉徐太倾、长门侯周博、左相王立夫联合数名武将，以“清君侧”为名，杖杀了数十名炼丹道士，很快又密谋诛杀了惠妃、太子，及其党羽数百人，他们很快控制了朝政，筹划谋立新的太子。/p

明争暗斗，三十多位皇子，死得死，残得残，只剩下十几人。权衡来去，他们将目光落在了毫无根基、便于把持的宁志茂身上。/p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p

宁志茂在边陲之地迎娶了徐太倾之女徐氏，一个月后被迎入了乾阳，授太子印信，入主东宫。/p

而后九年，先帝久病体弱，退位成为太上皇。宁志茂宛如傀儡一般，受制于徐太倾。又过四年，太上皇病薨。宁志茂终于接过玉玺符节，成为了新的帝王，并立徐氏为皇后。/p

又过四年，国丈徐太倾意外坠楼身亡，长门侯周博、左丞王立夫相继被群臣排挤，又被人揭发有造反嫌疑，很快被发配边陲，客死异乡。/p

宁志茂趁机收回了大部分皇权，终于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帝王”。/p

这一系列的遭遇，造成了他矛盾的性格，又软弱，又顽固。又隐忍，又浮躁。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如惊弓之鸟，惴惴不安。这帝王之位，来得太不容易，他输不起。/p

然，在这段传奇里，还有个几乎快被人忘记的人——赵氏——宁志茂在边陲的时候，早已有正妻赵氏，且生有嫡长子宁远。/p

边陲苦寒，加之宁志茂不受宠，纵使贵为皇子，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平王府上下十余口人，勉强糊口而已。/p

王妃赵氏的出身也不算高，不过一名御史之女罢了。她性格温婉，随宁志茂来到边陲，纵使辛苦，却也不曾有半句怨言，相夫教子，待人宽和。/p

那一年，赵氏三十一岁，她的模样温婉秀丽，柳眉凤眼，有着江南女子的柔软。她穿着平常人家的粗布麻衣，一头乌发只用木簪绾起，坐在窗前缝补被褥。/p

时至寒冬，府里碳火不足，她的手上已经被冻伤了几个血口，一碰就疼。/p

不远处的床上，十来岁的孩子缩在被窝里，正睡得香甜，屋里静谧无声。/p

不刻，只听外室的门板“吱呀”一响，宁志茂顶着一身的风寒归来，神色惴惴。/p

“王爷，您回来啦。”赵氏忙不迭将针线篓子放在一旁，将自己怀里的汤婆子递给男人，为他拍打拍打了身上的寒气，温柔道，“冻坏了吧，快暖暖手，我去给您沏壶热茶。”/p

“哦。”宁志茂随口应了一声，坐在椅子上，径自出神。/p

耳边，又听赵氏道，“王爷，今年的新棉花给得不多。我本想给你和远儿做两床新被褥的，可惜不够。我又拆了一条旧被褥，掏了些旧棉花塞了进去，还算暖和，今晚你和远儿能睡个好觉，不怕被冻醒了。”/p

宁志茂仍是出神，没有接话。/p

赵氏沏好茶，递给他，这才发现他的面色有异，似是有心事。她坐在他的对面，柔声询问，“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我听小柳子说，宫里来人了，他们来干什么？莫不是与你难堪了？”/p

“……没有，你不要乱猜。”宁志茂接过茶杯，握在手里，却也不喝。那茶水，不过是最便宜的大叶茶罢了，大大的茶叶混着粗粗的茶杆，在黄色的茶水里浮浮沉沉，入口苦涩，还有一股子汤药的味道。/p

他不由厌恶地皱眉，真是受够了，受够了这样的味道，也受够了这样的生活！瞧瞧，他一个皇子，过得是什么日子？还不如普通的小康人家！/p

他看着那茶水，许久，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的扭头看赵氏，“琴歌，我……我要同你说件事。”/p

“说呗。”赵氏冲他笑了笑，又低头忙起了手里的活计，得趁天黑前做好这两床被褥才是，要不然晚上还得费灯油。/p

“宫里是来人了，不过是徐太尉的人……他们……他们说……”/p

赵氏将针线挑起，笑了，“徐太尉是谁啊？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太知道那些官家名号。倒是您，怎么还结巴起来了，他们说什么呀？”/p

——“想做太子可以，那就娶了我的女儿。但我徐太倾的女儿，岂能做别人的妾室？平妻也不可！”/p

——“可是平王已经有原配赵氏，而且感情甚好，我看这门婚事不可能成真。”/p

“徐太尉就是前几个月发动宫变的那位大人物，他今日派人来，说是可以扶我登上太子之位，不过他要我娶了他的女儿！”终是，宁志茂一鼓作气说了出来。他说完，猛地灌了一大口茶，扭过头去不敢看赵氏。/p

赵氏发出“啊”的一声轻呼，却原来是针尖扎了手指，点点血珠溢出，沾染在了洁白的被面上。她皱眉，慌得将手指塞进嘴里，将血珠吸去，她眼里的泪珠直转……真疼啊。/p

“琴歌？”见状，宁志茂慌得抓过妻子的手，小心翼翼为她吹气，“你别哭，别哭……你放心，我不会答应徐太尉的，我不会娶他的女儿，你别哭！”/p

那一刻，他抓住她的手，声音坚定，“你我夫妻一场，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我岂能为了太子之位，做出这样的事情？琴歌，我发誓，我会永远与你在一起，生死不离！”/p

一字一句听得清楚，赵氏擦了擦眼角的泪，轻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