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旧时(1/2)

豫王的眼神冰冷，目光投向我如飞弓而出的利箭，嘴角缓缓扬起耐人寻味的冷笑。/p

灯影在夜风里慢慢摇着，一波又一波。/p

温渊颚下的肌肤，依旧是那副不食烟火的雪白。/p

“走。”/p

这一刻，足有一生那么漫长。/p

我的耳边再也听不见风声，听不见大街传入的欢腾，也不听见一旁的钱忠和萧良佐说什么。/p

温渊微微抬头、抬眼、长密的睫颤了颤。眼中无光，只听见他说：“让我做一回，四年前想做的事。”/p

每一个字混杂在风里，仿佛才说出口已经被风吹乱，接着来到我面前，化成灰烬。/p

但我听见了。/p

“哈哈哈哈哈哈。”豫王脸色痛苦仍发出大笑，眸光沉了沉，“当初若非本王令海棠拦住你，这个女人安能平安无恙活到今天？那杯毒酒早让她肠穿肚烂，由那群狗奴才拖出京城就地埋了，化成一堆白骨！”/p

“多谢王爷美意。”温渊用异常清冷的口吻道：“王爷可知，当日真正肠穿肚烂而死的人，是我。”/p

他神情冷峻，与我仅有几步之遥，立在刀忍弓箭围成的密不透风的阵中心。/p

那一瞬间，胸膛里，有什么东西仿佛被撕裂开来。/p

他说得轻描淡写，宛若坦然而无忌地展露出自己身上最丑、最深、最痛的一道疤。/p

霎那间。/p

这个眼里再无明光的人，不是温渊，而是温子羡，几分像是初见时的他。/p

所以，承明殿大雨的那天，他赶来了，是吗？/p

是这样吗……？/p

还有多少事，是我所不知道的？/p

我的心、我的整个人，被风吹得凉了又凉。/p

豫王略吃力地抬起手，狠狠握住剑刃，紧握着，一道清晰的血痕顺着他的掌心缓缓划下。/p

“王爷！！”临近宝座的兵卒们惊呼。/p

豫王舔了舔因迷香而变得干涩的唇，转而笑道：“这个女人以前不会感激你，以后更不会，你为了她跟本王作对是自寻死路。”/p

温渊飞扬一笑，视豫王所言如同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般：“只要她平安，不必她感激，不必她回应。”/p

“荒谬。”豫王语带戏谑。/p

“嗯，荒谬。不知悔改，义无反顾。”温渊抬起另一只手，压在豫王手后，将刀刃往豫王的脖里轻推了分毫。/p

我，久久无话。/p

湖心亭上、慈云寺中、郊外练马、街巷遇险时的种种，像是琉璃壁里的画，每一面都不同。那个画里在小船上望着天灯的少女，那芦苇中受伤的白鹤，那幅烧毁的画再一次地在我脑海中浮现、烧毁、飘落在……彗安的水底。/p

我曾试图想要抓住，但始终办不到。/p

我以为，在当时，我已经做了最合适的选择。/p

我动过心，或许，我喜欢过，但是，我放手了。/p

你为我而来，那你呢，你怎么全身而退？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眼前变作胡乱不堪的水纹。/p

“抱紧了！”忽然，有人搂住我的腰，将我带离地面。风扫过脸，眼泪立刻被它打落。/p

咻得一声，钱忠打出飞钩，抱着我跃上房檐。半空之中我瞬间惊醒，奋力拍打着钱忠的手臂。/p

“放开我！放开我！我说放开我！你听见没有！！”/p

“抱紧我。”/p

不论我怎样拍打、推开，哪怕用牙咬，钱忠还是不肯放手。借住着飞钩爪，带着我飞檐走壁，远离最危险的地方。/p

我已觉得喘不上气，不知马匹从何而来，不知何时停下来的、不知钱忠带着我究竟走了多远、不知来到了哪里。/p

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大团不能抒发的闷气，我的计划全乱套了，而温渊还在王府里，生死未卜。他为救我而来，我却这样离开了，他会怎样，他接下来到底会怎样。/p

泪，莫名滴落。/p

我颓然瘫软在地。/p

我不能把他丢下！我有迷香的解药，豫王正承受着迷香的痛楚，一定会惧怕，一定会以最可怕的想法去猜度我的迷香，一定会。我有胜算。/p

想到这，豁然撑地站起身，黑暗里朝着马跑去，一顿摸索，终于握到缰绳的瞬间！/p

就要登上马背时一双大手从身后向前，牢牢束住我，把我困住。/p

“豫王不会动他！”/p

“你怎知豫王不会杀了他。凭什么？凭你们都姓赵？凭你是他的皇叔？”我的手不停颤抖，奋力想靠近马匹，无果之下，几乎绝望。/p

那么多弓箭、佩刀，面对着豫王，温渊不会下手。/p

分不清是愧疚亦或者是其他，我默默低着头，有什么夺眼框而出，我急忙抹掉眼泪。/p

身后的钱忠叹了口气，双手扣住我的肩，把我扳向他，轻声甚至是祈求：“你冷静一点，温老五不会有事。”/p

我抬起头，只听后面前的钱忠轻声地说：“定远侯府保得住他。”/p

嘴变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我慢慢闭紧嘴巴。/p

远远看，对岸照红的天，像是铁牢里的火苗。袁大夫已变成一具不会说话的尸首，接下来呢。我当怎样，该怎样。/p

今夜像是几百夜、几千夜拼成的。不完整，支离破碎，混乱不堪。掉进这个漩涡里，再没有出来的日子了吗。/p

骤然觉得恶心，胃部一顿翻搅控制不住呕了出来。/p

钱忠立即皱起眉，扶我在一旁坐下。在自己身上翻找着，拿出一张韧纸折了又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