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远去(1/2)

庆历六年冬。/p

“小五，你的封号礼部早已上报，这也参考了你母后，王太傅，辅国公等众位大臣的意见，给你选了一个最佳的。景曦：景，那是我国国名；曦，晨光，代表着希望。父皇本想在你的及笄礼上宣告天下的，事到如今却不得不提前送给你了，荣宜，景曦公主。”/p

在荣宜受礼之时，皇帝走下高台，站到了次位。帝王降阶，或是有人站位高于帝王，是不合礼的，此刻却无人敢指出。台下的人不是一个好皇帝，但他绝对在努力做一个好父亲。今日众人失去了一位德才兼备的公主，而他失去了捧在掌心十四年的亲女儿。/p

荣宜转身叩拜皇帝皇后，“荣宜不孝，无法承欢膝下，愿父皇母后保重身体，万寿无疆。”皇上回过身去不敢看她，皇后也是强忍着泪水，整个人都在颤抖，却不敢再上前一步去搀扶她。/p

荣宜起身又走了两步，“三哥，妹妹无法送你远行了，看来还是要你先送我了。”/p

荣宵早就泪流满面，他擦了一把眼泪，拉住荣宜。“小五，我替你去，你不要走。”/p

荣宜无奈地笑了一下，从袖子中掏出手帕递给他，又转身向荣宇，“四皇兄。”/p

荣宇点了一下头，什么都没有说，荣宜也向他微笑了一下，一步步迈下阶梯。/p

路过次辅，将军，太史阁长，她走过无数臣子，缓慢而又坚定地走向她的结局。/p

“臣等恭送景曦公主。”众臣拜别。无数臣子在这些年出入御书房时都会看到小荣宜，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一步步成熟，就和看着自己女儿无异。今日又岂止景皇一人失去了女儿呢？更不要提她曾相助过，疼她胜过亲子的辅国公，今日连朝都无法来上。/p

一轮朝阳缓缓升起，映衬着一行人脸上的愁容。城中百姓自发出来迎送景国史上第一位大义和亲的公主。/p

“你看五公主的嫁妆，看起来不少，但是担夫面色轻松，想必不是什么贵重之物。”/p

“我倒是前几天听宫里轮休的人说皇帝本来打算厚送的，不过公主请愿罢免了。毕竟到了那边，这嫁妆怕是也落不到咱们公主手中。”/p

“也没见到皇帝来千里相送他唯一成器的孩子。”/p

“这皇家说疼爱，又有多少是真心呢？你看皇上当年如此盛宠悦妃，后来不依然是左拥右抱，还将她唯一的女儿外嫁。”/p

“公主大义，愿意以一己之身保边境数年战乱，只是她走了，以后还有谁会关心我们的死活，挺身而出保护我们呢？”/p

一时间，浓重的悲伤洋溢在空中。明明是喜庆的一片红色，却没人脸上露出喜悦之色。/p

“前面那个送嫁的是何人？”突然有人问道。/p

“是前首辅之孙，王谨修王太傅。为表君恩，太傅代皇上，送亲三百里。”/p

“至少，景曦公主身后还有无数她信任的名臣良将，还有我们！”人群中突然有一年轻人大声说道，“今日我李四在此立誓，将来国家需要我，定然义不容辞！”/p

人群中纷纷响应他的话语。荣宜在车中听到，掀起了一个小角向外看去，再看一眼她所珍爱的国家与人民。/p

“景曦公主，我等定不负所托！”/p

荣宜笑了一下，眼泪终是忍不住滑落眼眶。/p

马车慢悠悠地走着，可是再远的路也是有尽头的。眼前，已是京城边境。/p

车内人还未卸下满身装扮，因为她在此处还要再次拜别君恩。掀开门帘。“太傅，到了。”/p

“嗯，到了。”王谨修伸出手来搀扶荣宜下车。/p

“放手吧。”/p

“……值得吗？”/p

“值不值得，这都是我的选择。是我的责任，当是我来担着。”/p

“这个责任不是只有你担着，也不是非你担着不可。救民为大义，既然凉国不曾伤害普通民众，是景是凉又有何妨？”/p

“太傅慎言。”荣宜打断他，看向远方。“这些责任总要有人去担着。敢问太傅，国为何存在？”/p

“我不知。”王谨修心烦意乱回答道。/p

“等你明白了，你就明白了我今天的选择。”/p

“你知道，你这一去，也只能保他们一时，而你牺牲的是一世。”/p

“我知。可若是我景国连边陲百姓一时安稳都护不住，又怎能守护这天下万世平安呢？我护他们一时，是为了给你们时间，去能让景国强大到，守护我的子民的一世。我走了不要紧，还有你们。我身后还有你们这些忠臣良将，万万子民。我便放心……”/p

“可若我连你都护不住，又怎么替你守护你的家国呢！”/p

荣宜扭开头，将手从王谨修手中抽出，转身跪了下去。/p

一行人沉默着看着公主在此处三拜九扣，完成大礼。/p

“等一下。”王谨修叫住了站起身准备离开的人，“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嫁妆。”他很艰难地吐出这句话，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盒子。/p

荣宜打开了还带有余温的盒子，里面有一块蓝色的玉佩。她抬眼看向那人。/p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p

“景曦谢过太傅。”荣宜行了一个礼，转身迈上了马车。久久，车队也未听到公主发出出发的指令，没有人催促，所有人只是等在原地。/p

突然，车上跳下了一个身着红色内裳，披散着头发的女子。她现在身上无一彰显她公主身份的饰物，只是腰间挂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