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方进定远(1/2)

崔博心觉不妙，除去刚开始来拜访过卢植，这些天确实疏于问候请教，当下也无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了。/p

再次见到卢植是在偏厅，张合在崔博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p

“拜见卢公！”见到崔博大礼见拜，张合有一学一，也随着他拜了下去。/p

“先起来说话。”卢植一如既往的威严范儿，他俩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卢植没开口，他俩也不敢坐下。/p

“起来罢，我近期尝闻一趣事。”卢植痰咳一声，清了清嗓子。/p

崔博二人入席就坐，作洗耳恭听状。/p

“延熹五年，元礼公家中来一不速之客，自称是元礼公亲戚，然后元礼公问他：‘我和你是什亲戚呢？’答曰：‘先君仲尼与君先人伯阳有师资之尊。’众人奇之。”/p

崔博暗道不妙，额头隐隐有汗，一开始他还没听出来元礼公是哪位，待后来听到“先君仲尼”，顿时悟了，原来卢公对我心有不满呀。/p

卢植自顾自地继续说：“太中大夫陈韪后至，众人告知，韪曰：‘小时伶俐，大未必佳’，答曰：‘君小时，必伶俐。’韪无以对，面有尴尬。”/p

元礼公名李膺，为党人领袖，士人楷模，士皆以被李膺接待过为荣，视为“登龙门”。不速之客则是孔子二十世孙孔融，少有异才，“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典故便是出自于此。/p

都讲到这份上了，崔博怎能不明白，卢植与他现在虽无师生名分，但卢植以弟子视之，直言批评有失妥当，就想了这么个故事教育崔博。/p

崔博面露愧色：“小子惭愧，这几日有伤在身，疏于请教，卢公体谅。”若不是前几日烫伤了鸟儿，崔博那必然三天两头往卢植家跑哇。/p

卢植面色稍霁，让崔博张合二人坐下，也没问张合名姓，只是作侧耳倾听状，于是乎崔博把当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其中要点。/p

“太平道诸事我亦听闻，行事皆荒诞不经，符水岂可医人？我必上报县君，陈列其中要害！长久如此，恐朝廷威仪日减矣。”卢植听到太平道人也来为崔博施符水治伤，还挺生气。毕竟不是那些愚氓之辈可比，卢植没那么好糊弄，一眼就看出要害。/p

“近日可曾荒废了学问？”卢植痛斥一番太平道，把矛头指向了崔博。/p

“业精于勤荒于嬉，小子日夜不敢荒废学业，只是有其中几处不明其意，还望卢公指点一二。”/p

卢公闻言抚掌大悦：“业精于勤荒于嬉，此言上善，有乃祖《座右铭》之风。”/p

崔博也是灵机一动想出这么一句话，效果果然拔群，刚入偏厅卢植见到他面色不怿，甫听此言，抚掌称善。/p

“阿博有何问题，皆可问我。”川剧变脸再现，卢植转眼就用了较为亲近的称呼。/p

从一开始，卢植虽然有注意到张合，但其并未发问，于是崔博看了看张合——“近日拜读《汉书》，有一事不解，敢情卢公教诲，时翟方进为小吏时，性迟为掾吏所辱，后因状貌被蔡夫奇之，云其有封侯貌，积年向学，乃至高位。人其重貌乎？封侯骨果有乎？抑或翟方进其真聪敏乎？”说完看了张合一眼。/p

崔博知道此人当然不是因为汉书，而是因为封侯骨的典故。崔博之意，就是卢公您也是慧眼识人的人啊，眼前之人容貌俊朗，骨插边庭，使千军万马，上佳之相，您咋就没像蔡父一样看出来呢？/p

卢植此前被征为博士，《汉书》自是通的，卢植道：“易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翟子威好学，幼为小吏，性迟畏缩，蔡父之言非是惊其貌，意在让其勉励向学，后其明经向学问，知礼仪道义，通法律而知敬畏，乃至高位。然其好为政争，党同伐异，切莫效仿。”，/p

卢植不愧是博古通今者，典故章口就莱：“封侯相却有，昔班超寻相者，相者云：‘生燕颔虎颈，飞而食肉，此万里侯相也。’后超果被封为定远侯。”/p

他捋了捋美须，把目光移到了张合身上，见其相貌不凡，道：“阿博倒是伶俐，此小郎何人耶？”卢植表情没有表现出不悦，崔博也松了一口气，心说卢公果然聪敏的不行，一眼就看出来崔博的意图。/p

崔博用眼光狂甩张合，张合终于反应过来，直起身子，对卢植一礼：“小子中山鄚县张合，见过卢公！”/p

“好啊…张郎行止有礼。子曰：‘儒有衣冠中，动作慎；其大让如慢，小让如伪，大则如威，小则如愧；其难进而易退也，粥粥若无能也。其容貌有如此者。’张郎其勉！”这句话套在张合身上有些牵强，只是卢植见其紧张，出言勉励其一番。/p

“小子必以此言自省，多谢卢公教诲。”张合能不能听出来其间意思崔博不知道，但崔博知道这小子态度挺端正的，相貌也好，卢植没准真能看上他。/p

崔博一见有戏，趁热打铁：“张郎家虽贫然不改其志，欲从卢公习句读。”/p

卢植颔首呵呵一笑，就当默认了。/p

终于不负崔博绞尽脑汁想出这么一折，果然长得好看的，更讨人喜欢，不似崔博，靠才华吃饭！/p

卢植不似别家专精古文经或者今文经，他博古通今，钻研而不局限，尤善《尚书》《礼》。/p

本来请教学问才是正题，张合求学之事乃是顺带——成了自是极好的，不成做崔博伴读，聆听卢植教诲，也不算差。/p

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