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英台16(2/3)

汤贞低着头，他太专注了，听不见人走路的动静，感觉不到有人靠近。祁禄伸手从背后把他抱了一下，汤贞抬起头，祁禄把一只软软的蒲团塞到汤贞下面，又把汤贞放在垫子上。/p

汤贞抬头看他，意思是知道他进来了，又低下头。/p

前些年汤贞刚生病的时候，很有些读书的**。朋友也曾送了不少书给他，以前没时间读，现在读，反倒是一个字一个字落在眼里，读不出什么意思。汤贞从这些书堆里拿出了一本封皮瞧着很眼熟的。/p

《梁山伯与祝英台》，作者是民国时期一位鸳鸯蝴蝶派小说大家。汤贞低头，对着书封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翻开，里面有张照片。/p

是大学时期的乔贺独自站在舞台灯光里演出，舞台上悬挂着横幅，“毕业演出”之类的。/p

照片翻过去，一行手写钢笔字出现在照片背面。/p

“英台小朋友，他叫乔贺，是你的山伯。”/p

照片在空气中微微颤动。汤贞把照片轻轻放回书里。/p

连《梁祝》的观众也散场了。汤贞这辈子都告别了这个舞台，没办法再演“英台小朋友”，给林爷，或是给任何人看。/p

白『色』的纸盒子用胶带封存着，里面装了一排排录音带。过去曾有人说，抑郁，悲伤，彷徨，痛苦……这都是艺术的底『色』，有助于人的创作。可汤贞后来交出的所有歌，都只有原路退回这么一种结果，它们被评价为“过时的”，“引人不快的”，“不合时宜的”，根本无法推送到市场上去。/p

汤贞也曾想过，是否要尝试，写一些积极的内容，写一些汤贞年纪小时轻轻松松能写出来的歌，也显得他有些用处。/p

可事实是，汤贞想象不出快乐的旋律。他坐在唱机边，听时下流行的大热单曲，也感受不到里面的内容。/p

有公司合作的作词人给郭小莉发过来一份材料，让郭小莉转交给汤贞。那是一份词库，内容是整理好的各种与“快乐”有关的韵脚。作词人的意思是，以汤贞的基本功，闭着眼睛盲选几个词应当也写得出像样的作品。/p

郭小莉也对汤贞说，别人都是这样创作的，这只是一种启发，一种思路，不是“捷径”更不是“抄袭”。/p

以前汤贞随便拨弄拨弄琴弦，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弹钢琴，随口就能哼出旋律给制作人听，多哼几遍，连歌词也一并唱出来了。这是他写歌的方式，灵感像泉涌，似乎是浑然天成的。/p

他怎么会瞧得起那些对着干巴巴的词库，“参考比照”着流行热单，七拼八凑再签上自己姓名的创作方式。/p

汤贞过去从不觉得他是骄傲的。合作的前辈和老师们惯会讲他认真、刻苦、努力、勤勉，汤贞对自己的高要求，他的完美主义，这原本就是一种天生的『性』格，从没有人说过这不好……可当许多年过去，眼下汤贞再试图把什么事情做得好一点，试图挑剔一点，就会有人对他说，阿贞啊，把你的骄傲稍稍放下来吧。/p

汤贞没有什么骄傲了。他只有恨。他恨自己唱不出歌，写不出曲，填不好词。他背不过剧本，站不对走位。除了“汤贞”这个名字，他什么都不拥有。/p

也许他还有坚强，有苟延残喘的毅力。/p

汤贞把书房里的东西越整理越『乱』了，祁禄来劝他去吃饭。汤贞看了一眼时间，他又度过了几个小时。/p

小周在电话里第无数次地问，汤贞，你想我吗。/p

“想……”汤贞夜里坐在浴室里头，听到淋浴头滴水的声音，他闭着眼睛，悄声回答。/p

“那你怎么从来不主动给我打电话。”小周说。/p

小周多半也在演唱会驻地的酒店房间里，正在休息。/p

“我怕，打扰你工作。”汤贞声音小小的。/p

小周说：“因为你知道我会打给你，对吗。”小周好像苦笑出声了。/p

汤贞的手攥着手机，这么听着。他的身体在浴室里几乎缩成一团。/p

假如小周下一秒说：“汤贞，我跟你之间就到这儿吧。”/p

汤贞似乎也只会说：“好。”/p

可小周说的是：“你在家里好好待着，好好吃饭，要是太闲，就把你那字儿练练。”/p

汤贞愣住了。/p

“腿好了点儿吗。”小周问。/p

汤贞说：“没有……”/p

小周“嗯”了一声。/p

汤贞躺进了被窝里，把手机放到了枕头边。汤贞抬起眼来，望了一会儿屋子里陪伴他许多年的黑，汤贞觉得心里热的，把眼睛闭上了。/p

临近圣诞，汤贞接到冯导的通知，说 kr 几个年轻人在二十五号当天会飞回北京，录制《罗马在线》的圣诞直播特辑。/p

回去的路上，汤贞在保姆车里翻看祁禄在路边买到的八卦周刊，周刊封面多是 kr 队长子轲在演唱会上身穿打歌服的演出照片。/p

汤贞努力阅读了一篇关于小周如何在出道短短数月之内，与六七位女明星打得火热，天天带人回家过夜的劲爆新闻。/p

这篇新闻的『插』图是一张偷拍照片，汤贞睁大了眼睛，不自觉把杂志更贴近了眼前——照片里，小周坐在演唱会驻地的酒店一楼吧台边，背对窗外的偷拍镜头，小周手里捏着一杯威士忌，手机贴着耳边讲电话。酒吧里人多，有不少女孩坐在小周身边，看不出面孔。/p

二十四号的早晨，汤贞『揉』着眼睛坐在被窝里，他睁开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