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佛法无边(2/2)

这一回，卿娘连连称是，杨氏领着一干仆妇转身便离去，临走之前杨氏的目光与云蘅对上，只觉得那双眼睛冷冷沉沉的，竟半分不似这三丫头平日里模样，心里虽咯噔一下，却只道是昏厥之后痴傻的模样，并未太过在意。/p

后半夜，大雨又下了起来。/p

雨打在屋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房里一片静寂，火烛摇曳，空气地弥散着安神香的气味。/p

“阿蘅，好些了么？怎么，一直不言语？”一双冰凉却柔软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携着某种异香，竟叫她说不出的舒服。/p

云蘅将头偏向声音的来源——只一个动作便似让她的脖子断了一般。/p

直到这时，她才能好好地看看前世的娘亲！这个叫卿娘的女人，虽年近三十，却肤白胜雪，眉眼多情，眉尖若蹙似有化不开的轻愁。/p

云蘅怔怔地瞧着良久，眸中翻腾着哀伤痛楚遗憾，“娘……”/p

她自幼听信府中谣言，与生母生分至极，即使相见也唯恐避之不及。/p

直到十四岁那年娘亲带着未出生的弟妹早逝，她也未曾和娘亲有过几回亲近！/p

很多年以后，沙场冰凉如水的夜里，云蘅也曾梦见过有一双手轻抚她的鬓发，柔软如云的小调轻哼在她的耳边。/p

那早已埋葬在记忆里的温暖身影，竟能再次出现在身边，心头的悲恸几乎要让她嚎啕大哭。/p

可云蘅却只是紧咬嘴唇，鼻翼翕动。/p

卿娘吓了一跳，手足无措，“阿蘅，你，你怎么了？我做错了么？”/p

“卿夫人，药汤端来了！”一个软软的却清亮的声音响起。云蘅朝来人看去，泪眼迷蒙之间却又看到故人，“玉梨？”/p

前世未央宫里，她中了凌希烨的毒而软瘫在地，玉梨为了护她惨死于云紫莹的刀下——/p

那场景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眼下这扎着桃髻容色鲜亮的少女不是玉梨是谁？/p

云蘅看看卿娘，又看看玉梨，一时怔怔的。/p

“……都还在，真好！”/p

玉梨比云蘅大两岁，却小大人一般安慰她，“小姐，没事的，我和夫人都在呢！”/p

是啊！都在啊！/p

雨已停歇，天光灰蒙。/p

“把……药端给我吧！”云蘅哑着声音说，一碗药早已凉透！/p

玉梨连忙跳起来，“小姐，我再去热了来。”/p

云蘅吸了吸鼻子，“无碍！”/p

她一手接过药，咕隆大口吞完，只用手背抹了抹嘴唇，再抬眼却发现卿娘和玉梨面上都有些诧异之情。/p

是……她太粗鲁了？/p

多年军旅生涯早已磨灭了她女儿家的仪态气质，现如今她还得桩桩拾起。/p

“我这是怎么了？”/p

卿娘紧张地摸摸她的脑袋，“阿蘅，你别吓娘啊，你不是和二小姐打架不小心落水了吗？”/p

落水？/p

她皱着眉头在回忆里寻摸着，记起来了，不大不小的一桩意外。十四岁那年她和云兰蓉打嘴仗，明明是被推进河里，当时吃了不少水发了好几天烧以至于后来落下肺疾的后遗症，而这件事却被人传成她欺负云蓉，落水是咎由自取？/p

云蘅冷笑一声。原来，她重生到了十四岁！/p

……不久以后她将要及笄，次年娘亲难产去世，她云家阿蘅许婚于凌希烨。/p

“娘，你怀孕了没？”/p

卿娘脸一红，“你，你说甚？”/p

那不太娴熟的官话，尾音总是习惯性地扬起。羞怯之下那尾音更是有些发颤，那雪白的脸颊上漾其红云，更是美不胜收。半天羞涩地低着头，吐出一句，“没有啊！老爷许久……未来了。”/p

云蘅放下心，那就好。/p

那样的祸端一世就够了，她不相信前世云洛成会不知道她被害死的内情。/p

重生这一世，她定要好好筹谋，让那些曾害她欺她骗她的人都付出代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