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只有风知晓(2)(1/2)
1.杜仲闻声惊觉,连忙往帘帐里一探,登时有些愕然,紧接着便是惊慌:“左姐姐!”
我回顾他一眼,已经是急地舌头都打了结:“仲儿……我、冬青……她!你——你快看看她!”
他忙不迭奔过来,一拽她的手臂往指尖一搭,登时变了神色。又回头看看躺在床榻上,恢复了青丝与血色面容的白蕖。
他颤抖着,有些悲哀地,施力替徒儿疗伤。冬青面容团蹙,很是痛苦的样子,须臾便吐出一大口污血,总算是清醒了过来,那青紫的色块也在眼睑底下逐渐消失,恢复常状。
杜仲显得气急败坏,“你做什么了?!我不是和你说了,再怎么样都不能糟践自己的身子。蕖儿我自有办法救她,不用你自作主张插上一脚,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你知不知道,我——”
她眼光中熠熠生辉,看了看我,又转向杜仲,生生把话茬截下:“师父……”
我愕然,这么些年,第一次听她叫杜仲“师父”,她玩世不恭,性子又野,虽说在医术上天赋异禀,可人却是个鬼灵精。平日里都是“杜仲”“杜仲”地喊,很不客气。
而仲儿都是一笑了之。并不在意,也不说她什么,只是娇惯着她——即使,那仅仅,仅仅只是师父对爱徒的娇惯,没有半分逾越。
若不是我昨晚恰巧看见她那样的眼神,或许我也不会懂得这么多。我或许只会疑惑。
我喉头一动,忽然有些伤感。我登时成了最懂冬青的人。
显然,杜仲也是愣了神,继而又苦笑着看她,眼底有些湿:“嗳。师父在这。”
她艰难地转过头,冲着我微笑:“左姐姐,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师父有话要说。”
我愣怔,忙不迭允了:“好。你们慢慢说。”便是从地上爬起,往帘帐外走去。
今晚,一切一切的发展,总让我一时不能接受,或者说,无法接受。我倚在门边发呆。
不是我有意要听,只是帘帐太薄。我有些忍不住,又往里挪了挪。
水鸢见我还没走,要来拉我。我只得扯谎说我等蕖儿和仲弟。
里边厢隐隐绰绰有声发出。在如水烟云泛泛下显得格外细腻明晰。
“你干嘛那么傻,拿自己的蛇胆去换她的乌首!”杜仲的声音疼惜而责备。
我一惊。
“……师父,你爱她吗?”她却是答非所问。
没有回音。
“……我这棵矮冬青树实在也招不至什么好鸟。托生梧桐,也引不来金凤凰。”冬青继续说。
“可是我不甘心只做你的徒弟……”
“直到我看见你看她的眼神。我知道,自己彻彻底底地输了。”声音有些沙哑。
“白蕖她是凡胎,能为你挡下玄奕的冰阵,我几乎也是惊呆了。我知道我不如她,我没能那么做。”
杜仲终于开了口,“这不是你自责的理由!我不需要她一个凡间弱女子来替我挡剑,我就是死也不会。”
“所以,只要她不是凡胎了,就好了。”
“你……你什么意思?!冬青,你除了把蛇胆给她,你还做什么了!”杜仲有些激动。
“……没什么,只是匀了一点仙力给她。她就不用……咳咳咳!师父,你们相隔一道九重天。哪有那么容易——”冬青笑了。
她的语气突然狠厉,“当然,我还是你的徒弟。我做这一切,不为了什么,只为了让你感念……我的一点好。顺道……告诉她这一切,告诉她,是她白蕖欠我的。”
我颔首,这才像冬青。
杜仲怒道:“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这样做了!?我用不着你为我筹谋!我也不愿意以这种方式感愧于你!冬青,你少自作多情!我要你和原来一样活蹦乱跳,和原来一样好好的!你听过我的话吗?!你这么些年来,你有好好听我一次吗?!……”
我叹了口气,默默走开。不愿意再听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现身,众人留下一拨收拾残局,为回程做准备。月光如旧,周遭沉寂不复有声。好像只有风来过。
2.“臣请旨,再下凡。凰邀一日不寻得,臣请一日不归。”我身后跟着一样恭谨的白蕖,对着九座之上的帝王依依下拜。
天帝微微皱眉,侧了侧身子,靠在椅座上:“既然都回来了,就别走了。凰邀么……久寻不至,怕也是命中有数,何不遵循之?何故执意逆天命而为耶?”
我面容恭肃,“臣蒙陛下厚爱,一朝得令,当必取之,万死不辞。望上恩允。”
如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特特令众人送我。“等你回来,朕就做主,给你们俩主婚。”
我皮笑肉不笑道:“谢陛下隆恩。”说罢转首,原本秉持着温厚笑意的面容立刻换上一副冰冷的表情,毫无喜怒。
来到了栈桥云口,众人说了好一会子的话,便是要分别。我想带水鸢一起走,她却轻轻挣开,摇了摇头。
“我会去看你的。”她承诺。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和我走,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她是舍不得离开我的。
走的仓促,还来不及和敛歌告别,更来不及说些什么。只见他周遭的飞羽光洁明亮想要扑过来抓住我,终于是停下了脚步。
日子从来都是流水似的过去,如净无泥的松间细沙在指尖淌过,到头一数,讶异地发现只剩寥寥一撮。韶华流年,人间易逝,不过如此。
幸好,幸好。我提前设了结界。那才没使辰光匆匆溜走。
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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