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牛之证(1/2)

闻怀远对沈其音在岁比中的处境和对手还是略有一些了解的。他不太关心这个有些胡闹的比赛，只是对沈其音此人保持着兴趣。/p

本以为只是一起普普通通的偷牛案，但东云楼浮出水面之后，闻怀远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局。/p

他不得不收起之前对王四和林大有的判断，重新审视起陈词和证据来。/p

“林大有，本官看你这账册是从九月廿五开篇，之前可还有其他记录？”/p

“回大人……没有。就是从九月廿五开始写的。”/p

“那你为何要写这屠牛日志呢？”/p

问到这个，林大有就有了底气。这些话，早就有人跟他讲了个清楚明白。/p

“回大人的话，是东云楼的连福提醒草民，要小心他人加害。草民跟丰泰楼的东家苏全有过节，东云楼跟丰泰楼又是死对头，现在正是岁比，草民供着东云楼的牛肉，就变成了苏全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害了草民，常宁县里就没有多余的牛肉能供上东云楼使用了，他苏全不就是那个一石二鸟？所以草民按照连福说的，把买牛杀牛卖肉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买卖做完就回家，不去喝酒赌钱听戏，免得落在别人的套子里。”/p

这番话讲的实在，一点隐瞒都没有，直接把东云楼和丰泰楼的矛盾摆在了台面上。/p

商户争斗，闻怀远不想管，也管不过来。所以，哪怕林大有信誓旦旦，指证苏全是幕后黑手，闻怀远也不想顺着这条藤往下摸那带刺的瓜。/p

牛是谁偷的？这才是本案的关键。/p

林大有的屠牛日志只能证明他做过什么，却不能证明他没做什么，至少不能直接证明。/p

“来人！去林大有的作坊里查验一番，看他这账册上的记录是否属实。另外，传前夜当值的城门都头前来问话。”/p

左右立刻有衙役领命，前去传唤查证。/p

闻怀远又转向王四，问道：/p

“王四，本官再问你，你可看清了，林大有就是前天夜里偷走你耕牛之人？”/p

“看清了！草民看得清清楚楚呀！”王四直愣愣地回答道。/p

“可那是在夜里，你又喝多了酒，怎能保证你没有看错呢？”/p

“大人，这还能有错？偷牛的就是他这般高高壮壮，他又是个杀牛卖肉的，不是他还能是谁啊？”/p

闻怀远眉头紧锁，追问道：/p

“这么说，你当时只看到了偷牛人的身材，却没看清楚脸？”/p

“是没看着脸，但肯定是他！错不了的！”王四还是一口咬定，毫不动摇。/p

闻怀远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这王四……用粗俗点的话说……不就是个二愣子吗？虽然人证物证还在路上，但闻怀远此时已经有些相信林大有的清白了。/p

至于王四，栽赃陷害应该不至于。他能如此笃定林大有是偷牛贼，应该是被人利用煽动了。/p

这种人啊，责罚吓唬都没用，只能激得他更钻牛角尖。所以闻怀远只好耐下性子，继续问道：/p

“王四，你再说说，你是如何找到林大有的？”/p

“到城里就找到了呀！”王四依然傻楞傻楞的。/p

“那你又是怎么想到要进城的呢？”/p

“是狗子哥拉草民进城的，那晚丢牛的时候，狗子哥跟草民在一起，他向来有主意，草民就听他的。”/p

这可是个新线索！闻怀远连忙确认道：/p

“等等，前天晚上拉你去村头喝酒的邻居，是否就是这个叫狗子的人？”/p

“对呀，就是狗子哥！”/p

“他大名叫什么，现在何处？”/p

“他叫胡狗，昨天就坐船回老家了，草民在城南码头送的他，亲眼看他坐船走啦。”/p

“你们不是进城寻牛吗？他怎么又忽然回乡了？”/p

“狗子哥要回乡娶亲，本就打算昨天进城坐船。他跟草民说进了城说不定能找到牛，草民就跟他一起来了。没想到还真给找着了！”王四愤恨地指着林大有，说道，“就是他偷的！狗子哥说得没错！大人可要为草民做主啊！”/p

“那你先前为何不提胡狗之事呢？”闻怀远提出了最后的疑问。/p

“狗子哥嘱咐草民了！说他又上不了堂，提了也是平添麻烦。只要草民能一口咬定，大人就一定能还草民一个公道！”/p

不用再问了。偷牛之人，必是和胡狗勾结，利用王四的憨直，陷害林大有。/p

闻怀远稍微往椅背上靠了靠，心里既轻松又沉重。/p

轻松的是，识破了一场诬陷，没有错判好人；沉重的是，胡狗在逃，没有证据，奈何不了幕后主使之人。/p

传唤胡狗的衙役还是派出去了，哪怕无功而返已是必然的结果。/p

搜查林大有作坊的衙役已经归来，城门都头也已带到，证物证词进一步确立了林大有的无辜。/p

城门都头拍着胸脯保证，案发当晚林大有没有出城入城。经过这几天的检查签字画押，守城士兵哪个不认得行事古怪的林大有？别说带着头牛那么明显了，就是他扮成个女的，都能被守城士兵认出来！/p

而作坊里的一番查证，不管是先前剩余的皮肉，还是今早刚拉回来宰杀的肉牛，全都符合屠牛日志里的记录。作坊里的两个学徒也保证，绝没有偷牛这回事。保险起见，衙役还去林大有的家中看了一眼，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p

证据充分，连执拗的王四都无话可说了。/p

闻怀远在堂上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