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燕燕(1/2)

第二天一早，沈其音又丢下三个小的看家，独自一人赶赴东云楼的战场。而家里边，一直安安静静的那个老的，也终于有了动静。/p

“知璃！你过来！”/p

主屋里面，宋知璃站在父亲面前，竟有些不知所措。这些天来，宋世清已经很久没主动跟人说过话了。大概就是在宋思珞顶撞他之后吧。/p

“别傻站着了，坐下吧。”/p

“是，父亲。”/p

“珞儿最近的情况还不错？”/p

“是，托沈姑娘的福，思珞现在唱歌跳舞，有事可做，比之前已经好转许多。”/p

想到这里，宋知璃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些笑容。可对面的宋世清依旧是面无表情。/p

“那沈姑娘……沈其音，她到底想做什么，你可知道？”/p

“做什么？”宋知璃又给问糊涂了，“沈姑娘想把东云楼经营好，赢下岁比。”/p

宋知璃试探着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正确的答案。/p

“笑话！区区一座酒楼，不过是敛财的手段而已。他沈家都让人灭了，不想着报仇吗？”/p

“报仇……”/p

宋知璃记得清楚，第一次去东云楼的时候，沈其音就跟他提起过家门的劫难，但却是轻描淡写，十分平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p

不问伤心事，这也是身为君子的礼貌，所以那天以后，宋知璃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哪怕他也有那么一点好奇。/p

宋世清看着儿子不明所以的样子，又有点要上火。/p

“这么长时间了，你不会连沈其音的家世都不了解吧？”/p

宋知璃缩了缩脖子，辩解道：/p

“君子之交淡如水。沈姑娘也没追问过咱们家的过往，所以儿就……”/p

“愚蠢！”宋世清喝断了儿子的解释，“她不问，那是因为她知道的清清楚楚。就算是失忆了，安排她住在这里的县官会不告诉她？你不知道问她也就算了，为父就在这里，你怎么也不想着多问一句？”/p

‘儿怎么知道父亲认识沈姑娘？’/p

这话他敢说吗？/p

而且宋知璃努力回忆一下，初见的那个早晨，父亲得知沈其音这个名字的时候，确实有些奇怪呢。可他当时不愿深想，不愿多问，拖到了今日，又能怪谁呢？/p

“儿知错了，敢问父亲，沈姑娘到底是何出身啊？”/p

“她是沈渠昆的孙女！”宋世清咆哮道。/p

“沈相……”/p

从小到大，宋知璃听到这个名字的次数并不多，因为在齐王府里，它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忌讳。/p

过往的事情，宋知璃也仅仅知道个大概。这回他学乖了，一问到底：/p

“敢问父亲，沈相他到底是敌是友？十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何隐情吗？”/p

“隐情？本王也想知道有什么隐情！”/p

宋世清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十六年前那个暴跳如雷，却倍感孤立的夜晚。/p

“珞华亡故，本王连悲伤一下的权力都没有吗？头七未过，就让本王迎娶他人！就为了一个太子之位？就为了一个太子之位，本王就得背叛尸骨未寒的爱妻吗？！父皇帝王无情，可沈相呢？沈相也不懂本王吗？！”/p

“父亲息怒。”宋知璃连忙劝道，“沈相上本的事情儿也听人说过，在那前后，沈相就没跟父亲交待过什么吗？”/p

“交待？哼，他的宝贝孙子，宝贝孙女，就是对为父的交待了。”/p

宋世清很快又冷静下来，坐回椅子上，他还不敢让自己沉迷于发泄之中。/p

“父亲是指沈姑娘和阿羽吗？”宋知璃疑惑地问道。/p

“沈渠昆在上本辞官之后，匆忙离京，谁都不见。但在启程之前，却特意给自己刚过百日的孙子孙女置办了百日酒，起了名字。虽然文武百官都没收到请柬，也没上门赴宴，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还是打探到了消息——沈渠昆给那对龙凤胎取名其羽，其音！”/p

“这的确是沈姑娘和阿羽的名字。难道说，这名字当中蕴含深意？”/p

“沈渠昆当时还是燕国公。你说说，会是什么意思？”/p

“燕国……燕！其羽其音！难道是指《诗经》中《燕燕》一篇？”/p

“不错！还不算太傻。”宋世清看了儿子一眼，随即吟诵道，“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一首送别诗，这就是沈渠昆留给为父的交待！”/p

宋知璃沉默了，怪不得这么多年，父亲一直不愿提起沈相。他听人说，父亲曾把沈相当作老师来看待。然而在紧要关头，沈相竟然……/p

可时至今日，忽然旧事重提，又是什么意思呢？/p

宋知璃皱起了眉头。/p

“那么父亲今日之意，可是让儿不要再跟沈其音来往？”/p

“不！恰恰相反，你和珞儿与那沈家兄……姐弟，走得近些，并不是坏事。”/p

宋世清还是不明白，好好的兄妹怎么就变成了姐弟，不过他也并不关心。/p

“你难道不奇怪吗？为父足不出户，是如何知道沈家灭门一事的？”/p

宋知璃愣了一下，他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p

“还请父亲明示！”/p

“是在路上，临近常宁县时，杨三九那阉人。他刚得到消息就来告诉为父，说沈家大火，烧得一个活人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