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千刀万剐(1/2)

面对似乎哑巴了的结社率，李善笑道：“难道率兄不想生还五原郡？”/p

面前的青年依旧温文儒雅，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一股寒意从结社率内心深处涌出，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p

马邑十日，几乎无所不谈，定下盟约, 饮酒谈乐，甚至对方还亲自下厨，但昨夜那闪亮的长刀，如毒龙一般的长槊，席卷而来的铁器，让结社率如何不胆战心惊。/p

虽然才二十出头，但身为始毕可汗幼子, 结社率并不缺少战阵经验, 他畏惧的是面前此人难以揣摩的心性……一刀毙命, 脸上犹带笑意。/p

李善让人取来被褥铺在地上，将亲卫都出去，慢条斯理的坐下，轻声道：“是杀你还是杀摸末兄，一度难以抉择。”/p

“但无奈摸末兄麾下部落尚众，而率兄又是突利可汗胞弟，可叹可叹……虽一见如故，虽倾盖如故，但还是取了摸末兄头颅。”/p

结社率的身子往后缩了缩，他清晰的记得，自己和郁射设都被踢倒在营门内不远处，刘世让来回看了好久，最终才拖住郁射设的脚，一路拖到营门外。/p

然后, 结社率亲眼目睹，先是刘世让一刀劈下，之后苑君璋砍下了郁射设的头颅，跪地以献。/p

从睡梦中醒来，被刘世让一槊打翻，再到万马奔腾，灯火通明，最后亲眼所见，苑君璋跪地受唐使招抚……结社率都不敢相信自己经历的这一切。/p

李善好奇的观察着结社率的神情，笑着问：“难道不想一刀杀了某报仇？”/p

结社率的身子再次往后缩了缩。/p

“给你这个机会。”李善摇摇头，“真的不杀你，真的放你回去。”/p

“五百突厥，还能骑马持刀者三十二人，每人备两匹战马以及干粮清水，换人不换马，两日之内，应该能抵五原郡吧？”/p

结社率默默的点了点头。/p

李善往前挪了挪，“知道放你回去作甚？”/p

不等结社率有任何反应，李善继续说：“率兄忘了吗？”/p

“你我定下盟约，若无率兄，突利可汗如何知晓？”/p

“此等大事，必得突利可汗首肯啊。”/p

结社率目光茫然……你还要和我们结盟？/p

那你为什么还要夜袭破营？/p

为什么还要斩杀郁射设？/p

反过来说, 你斩杀郁射设, 逼着苑君璋全军投唐, 居然还要和我们结盟？/p

李善叹了口气，如果是郁射设在这儿，应该会很快就反应过来，说不定还要和自己谈谈条件，而面前的结社率……似乎有点傻啊。/p

得，必须把事情掰开跟他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p

李善耐心的说：“之前听摸末兄提过，率兄也提过……摸末兄身为处罗可汗幼子，按草原惯例，处罗可汗留下的部落，摸末兄分的最多？”/p

结社率傻乎乎的点点头，的确如此啊。/p

“阿史那王族中，手中部落人口比摸末兄多的还有几人？”/p

结社率犹豫了下，低声说：“颉利可汗、突利可汗。”/p

“那也就是说，摸末兄是可以左右局势平衡的关键人物。”李善极其耐心的替结社率分析局势，“若是摸末兄投入颉利可汗麾下，只怕突利可汗早就难以相抗。”/p

“如今摸末兄被苑君璋斩杀，那他留下的部落怎么办？”/p

结社率神色大变，“这……这……”/p

“之前摸末兄依附突利可汗，后者也不过只能勉强抗衡颉利可汗，还落入下风。”李善叹道：“若是摸末兄留下的部落人口被颉利可汗吞并，那突利可汗……”/p

结社率这次完全听懂了，的确如此，如果颉利可汗吞并郁射设留下的部落，势力将完全压倒突利可汗。/p

李善诚恳的说：“李唐绝不希望看到一个号令统一的突厥，若是突利可汗甘心为颉利可汗驱使……那也只能徒叹奈何。”/p

“但，只怕突利可汗不甘心伸出脖子吧？”/p

“记得处罗可汗长子奥射设未能继承汗位，颉利可汗上位后，奥射设就暴毙而亡……”/p

李善脸上笑容愈盛，“现在知道回去作甚了？”/p

结社率咬着牙，“尽快赶回五原郡，告知兄长郁射设已亡……尽快收拢郁射设余部……”/p

“乖啊。”李善笑眯眯的拍了拍手。/p

老大老二争，结果死的是老三……虽然郁射设是死在唐军手中，但留下的遗产却很具分量，颉利可汗、突利可汗不可能不争。/p

虽然突利可汗很可能以为郁射设报仇雪恨的名义收拢部落，但李善并不觉得这位历史上投唐的可汗会来攻打雁门关……相反的，他很可能去拖颉利可汗的后腿。/p

“马匹、干粮、清水都已经备好。”李善歪着脑袋想了想，补充道：“之前与摸末兄商定结盟，率兄可别忘了。”/p

结社率猛地想起，那两日商议结盟，特别是商定代州、朔州的细节，李善几次阻止自己喝醉，还非常耐心的一次次问自己有没有记住……那时候他就打定主意了！/p

“放心，在下以诚信为先！”李善拍着胸脯恬不知耻的说：“比如输马邑粮草……绝不会延误！”/p

结社率的脸都僵住了……你还要脸吗？！/p

“若是突利可汗有意，可遣派使者随商队入雁门关。”李善手撑着被褥起身，“对了，回去的路上留点神，别撞上了欲谷设。”/p

一刻钟后，目送三十三骑消失在风雪中，李善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