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八至(1/2)

顾小小曾经最喜欢的一首诗是唐代李季兰写的《八至》。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至近至远，可以是东西两极，也可以是一个房间床头到床尾的距离，至浅清溪可以涵泳星月，令人莫测深浅，就像变幻不定的人心，就像水中映月一样的爱情。

两个人热恋时伉俪情深，明明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成了至亲，可是一旦激情不在，两个人被鸡毛蒜皮的琐碎磨光了最初的感情渐行渐疏，就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从至亲走到至疏的过程实在太让人绝望了，所以顾小小从不敢轻易开始一段感情，也不敢轻易交出自己的真心。

顾小小也知道自己敝帚自珍属实有些矫情，她这么矫情不是认为自己有多优秀，而是她太自卑了，过于自卑的人都缺乏安全感，所以她才作天作地来验证对方对自己的感情，她之前的男朋友都是被她这样作走的。

其实顾小小在折磨别人的时候自己也很痛苦，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实在太让人崩溃了。

顾小小之前在大街上捡过一个男朋友，他是个血友病患者，当时他窝在小巷子里落魄的像个被遗弃的小狗，顾小小登时爱心爆棚二话不说就把他领回家了。

后来他妈妈报警找到了他，当时警察询问他的时候他却说是顾小小绑架了他。

事后顾小小自我反省之后不得不承认，其实也不完全是这个小妈宝的错。

顾小小太能作了。

意见不同她要吵。

意见相同她也要吵。

前一秒还你侬我侬，后一秒顾小小却忽然提出要分手。

无时无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爱不爱我”不分时间地点不得到对方肯定的答案就不依不饶。

如果顾小小的话没说完对方就睡了她会揪着他的头发把他从床上拽起来就算是吵架也要把肚子里的话说完。

只是因为早餐没有买到她喜欢吃的素菜包子她就把男孩走了两路站买回来的早餐顺窗扔下了楼。

除了“你的话就是“分手吧，我累了。”然后去厨房打杯水的功夫她就后悔了，先是在厨房崩溃大哭，然后看到对方要收拾行李离开她又抱着他痛哭道歉。

那个男孩说顾小小太歇斯底里了，最后忍无可忍终于他也提出了分手，顾小小就以死相逼，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让对方承诺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和好之后男孩开始试图理性对待顾小小反复无常的脾气，可是只要男孩开始讲道理顾小小就会把他所有的话全都扯到“你不爱我了”上面，然后她就闹翻天了。

顾小容她的全部，却浑然不觉对方的心已经越走越远了，她还觉得自己对他的爱简直感天地泣鬼神，无数次对那个男孩说“你永远也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了”。

站在主观视角是永远看不到自己的错误的，就像看一本小说，主角不管做什么缺德事儿都会被原谅，因为有主角光环，大家先入为主的就觉得：主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现实是每个人都有缺点。

顾小小事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也晚了。

是不爱么？是太爱了，只是爱错了方法，她的爱太让人窒息了。

这也是顾小小多少年之后才明白的道理，事在当下的时候她是想不明白的，还悲情的说什么：我感动了自己却感动不到他。

后来顾小小被判了八个月，那八个月里她疯狂的想他，出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可是看到他恐惧的眼神之后顾小小忽然清醒了，也忽然，真的是一瞬间就释怀了。

然后顾小小就明白了，自我感动本身就是一件很自以为是，很恶心人的事情，这段感情里她太看重自己的“付出”了，她的“爱”全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所以对方感受不到，甚至觉得她的感情已经变成了一种负担。

那顾小小认识到错误之后改了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再也不敢轻易去爱一个人了，她怕伤害对方，同时也开始变得更加自卑，每当她觉得非常高兴的时候，就会生出一种好景不长的预感。

面对梁安科的时候就是有这样的矛盾，她清楚自己有些动心，经常会莫名的被他吸引，但是她又不敢敞开心坦然接受自己的心，更不敢让对方走进她的心里。

可是她又总是不自觉的被梁安科吸引。

夜已经很深了，顾小小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像烙饼一样左右翻腾，她偷偷瞟了一眼睡在床下的梁安科，他长得不能说多么英俊不凡，但是从无官到头发丝都长在了顾小小的审美上。

比如说眼睛，他的眼神从来都是柔和的，就算是初见他时他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下面身穿严肃古板的官府板着五官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的东西也有温度的。

因为他很善良，善良的人心都软，心软的人眼神都是温暖的。

虽然他的鼻子长得不甚出彩，但是却与其它五官搭配的很和谐让他的整张脸看起来很协调。

他的唇形也好看...

顾小小的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那天与他肌肤相亲耳鬓厮磨的画面，嘶...顾小小捂着滚烫的脸心里酥酥麻麻的。

越不愿意想吧，那画面越清晰，想到梁安科那天吻她的时候那样小心翼翼又羞涩懵懂的样子顾小小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大概是顾小小咽口水的声音有点儿大，梁安科揉了揉眼睛然后转头看向顾小小，他眨了两下眼睛才看清她正看着自己，于是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