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1/3)
话说沈小哥被张子非隔着院墙丢了出去, 哎呦半日没人搭理他。沈家的爷们都当张子非昨儿是开玩笑,这会子已去酒坊做事了。张子非手上有数,没把他丢出伤来。沈小哥自然不肯乖乖离开,可怜兮兮又去求表妹。遂又被丢一回。
过了大半个时辰, 有两位书生上门求见沈五姑娘。张子非大大方方出去。原来此二人乃沈小哥的同窗,是来替他赔不是的。他们几个哪儿猜得出张子非何故要赶人?还当早先做的什么东窗事发了。遂低声下气说,青楼本是他们两个逼着沈小哥去的。
张子非早猜到这位老实不了, 毫不惊讶, 只淡淡的说:“吃我家的、穿我家的、花我家的钱睡粉头。我妹子嫌他脏, 想换个干净的男人。两位伯母正帮他收拾包袱, 这会子大约快收拾完了。待会儿就去衙门办和离。”说着从怀内取出个纸片,随手撂在案头。
一个书生将纸片拿起来,霎时吓白了脸。那是应天府尹贾雨村的名帖——早年办苏州林家那案子时薛蟠跟人家借的,装傻没还。
张子非接着说:“若这个东西松江府衙不放在眼里, 我还有别的。”
另一个书生机灵,忙说:“我二人今日只路过罢了,姑娘请便。我等告辞!”不由分说抓起同窗就跑。
沈小哥等在大门外。听他俩说完也傻了眼。他一直以为张子非不过是个商贾家的管事, 空有些铜臭罢了。士农工商,自己是读书人, 比她东家都高贵些;谁曾想人家竟手眼通天。
三个书生正商议如何处置, 两个伯母已亲将包袱拎了出来。她俩早已摸清了张子非性情, 沈小哥的衣裳和日常使的物件皆在。张子非跟在后头看了沈小哥一眼:“走, 。”
沈小哥知道她心肠硬, 求饶无用, 拱手低声道:“求表妹给个明白,豆囡何故气恼。”
张子非若跟他说实话他定然不懂,还会辩说“本是为了替沈家留后”。遂随口道:“你睡粉头她知道了。”
沈小哥脱口而出:“她早就知道的!”
张子非心中暗骂妹子没出息。“忍着忍着不想忍了。”
沈小哥立时喊:“我改!我就改!”
同窗忙说:“五姑娘,一日夫妻百日恩……”
“便是因为一日夫妻百日恩,才忍了这么些日子。”张子非淡然道,“张表哥,你一无钱二无本事三吃不得苦,张家那般清贫、你定然呆不下去的,早晚还得做旁人家的上门女婿。还望张表哥好生改了这毛病,莫得罪新岳家。”乃喊仆人驾马车出来。
沈小哥耳听车轱辘声吱呀响,腿一软坐于地上。两位伯母勤快的帮他将包袱丢上马车。张子非抓起沈小哥的后衣领子拎进车厢,吩咐仆人:“去知府衙门。”仆人答应一声,爽利甩开马鞭子。两个同窗瞪着四只铜铃般的眼睛,呆愣愣看马车渐渐没了影子,互视两眼有些害怕。
及到了府衙,张子非连贾雨村的名帖都没取出来,只用两小锭银子轻松办完事。书吏们都不瞎,看得出张子非那身衣裳值多少钱。上门女婿睡粉头被赶出门去何等趣事?眨眼传遍整个衙门。不少衙役特意来瞧这姑爷什么模样,或是故意来说风凉话。
沈小哥灰白着脸,斗败蛐蛐似的一步步挪出府衙大门。仆人乖觉,已将他的包袱丢下车来。
张子非乃正色道:“张表哥,你落到今日的地步,我沈家也有责任。我爹对你太好了,好得你不知自己的斤两,还以为人人天生就应当照看你、担待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也正好借此机会看清楚自己、看清楚世人。”乃拱拱手跳上马车。
马车上少了两个包袱一个人,轻松许多,须臾跑出去老远。
待晚上沈家爷几个回来,听说姑爷已被赶走了,沈老头和沈老三少不得大发雷霆。
沈老三拍桌子吼道:“豆囡生不出儿子姑爷才想着买一个的!我亲孙女又不会送走,我哪里舍得。”
张子非正色道:“若只有一块点心,那姓张的孩子想吃、豆囡的亲闺女也想吃,给谁。爹,祖父。你们会不会让我亲生的甥女儿让着张家的儿子。”
沈老三哑然,沈老头脸色也不好看。两个伯母都开始拭泪。“侄女啊!你几个姐姐打小便是这么过来的。”
半晌,沈老头摇头叹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怨我们将你换去张家罢了。”
张子非纳罕道:“我不该怨吗?我何时说过不怨了?”沈老头也哑然。张子非又道,“若实在想过继个儿子,也得等阳阳长大。再说,秀儿日后招个女婿也行。”
大伯忙说:“五侄女,秀儿不能跟着那家姓么?”
“为何要跟那家姓?姓沈有什么不好?”
“人家是官老爷!”
张子非苦笑。半晌才说:“看秀儿自己的意思吧。她主意大着呢,已不是大人能管得了的。”沈家爷几个面面相觑。
沈小哥无处可去,只得先回了他本瞧不上的渔民张家。满心盼着豆囡、沈老三和沈老头会去接他,词儿都预备了好几套,望穿秋水也没见人影。张家哪里会纵容他吃闲饭?等了几日没见沈家来请他,他带回去的好衣裳便被父亲和兄弟们分了。而后日日打发出去干活,全家都嫌弃他诸事不会做,苦不堪言。
过了大半个月,终究是自己养大的儿子,沈老三没忍住去看了他。沈小哥哭的昏天黑地。沈老三看他双手都是水泡,也心疼的紧。有心领到自家酒坊,又知道老大老二不会答应,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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