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陡然(2/4)
p>两人说说笑笑,几乎把那些陈年的糗事翻了个遍。渐至更深。
“再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笑脸了。筱柔,多少年了,这是第一次。”他的脸上有淡淡的喜悦:“这么久,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流泪,和欢笑,几乎为了身边的每个人。唯独不曾为过我……”
心里有疼痛蔓延,渐渐不可遏制,齐齐聚集至眼中。
明明,只是敷衍他最后的那个梦境。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落了泪?
“这些年,真是荒唐……仇是束缚,不报难安,”看着我的泪眼,他又低叹:“我却忘了,情也是束缚,偏偏心甘情愿!”
“幸好,你又为我哭了……这真好!”他微微笑着,阖上了眼睛。
怀里的澈儿,忽然醒来,嚎啕大哭。我的神智非常清晰――他死了。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萧别,那样可恶,让人忍不住恼火和痛恨。可是,也再不会有一个萧逸之,对着我微笑,和我说话,温润似杨风拂面。
我一直知道这件事情,他会在这一两天内的任何一个时刻突然死去。可是,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我却依然懵懂茫然,惶惶不知所措。
我抱紧怀里的澈儿,伸出一只手,紧握着那个人的,试图留住他掌心中的一点余热,虽然理智告诉我,这样做,只是徒劳。
泪水,再次在我眼眶里打转。
良久,我才轻笑:“死得好。”
他说,“筱柔,我们就快回到京城了……”
你看,眼下确实回到了京城。只是,却不是当初说好的“我们”。
他终是负了我,这个骗子。
他说,“仇是束缚,不报难安;情也是束缚,偏偏心甘情愿!”
好多事情总是后来才看清楚,然而我们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
萧别的后事,自有摄政王府的人去操办,然而,我还是以皇帝的名义颁了诏,着礼部多相协助,一应用品,但有或缺,着令内务司补齐。
其实,人都已经死去,这些繁文缛节本没有多大意义。
只是,我的澈儿需要这么做。
因为他与萧别,不仅仅是父子,还是朝堂上的君臣。
战事方歇,朝廷需要这种格外优待将士的方式,安抚人心。
忍不住低眉浅笑。
政治啊,我和萧别的经年辗转,源于斯毁于斯。没想到,临到最后,人都死了,我们依然摆脱不了此间桎梏。
深夜无人,只身携了澈儿至王府奠堂祭拜。
扶了澈儿跪下,哄着小家伙认认真真地叩首三下。
我默默跪着,一张张地往火盆里投放纸钱,静静对他说了很久的话。很多想说,却再不会有机会说出的话。
逸之。
如果,没有那些变故,你会一直是那个宠我疼我的逸之吧,偏偏我们不能如愿;大火之后,我曾无数次地祈祷希冀,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只是,当你果真活生生地站到我面前,我又一次次忍不住咬牙切齿:你为什么竟没有死?
真是矛盾至极。
如今,你终于死了。
我说,或许还在恨你,或许已经不恨。这些早已经分辨不清。那些爱呐,恨呐,突然间轻描淡写,再不复往日气力。
我难受得只想流泪。
仿佛一下子,我们都学会了宽恕,变得大度又从容。
死亡,竟不是最坏的结局……
我还没有说完,怀里的澈儿微微仰起他的小脑袋,一脸稚气的看着我:“死……什么?”这个孩子学说话比较早,对周遭的一切都懵懂好奇,也顾不得句法拙劣,碰到什么都爱重复。
我猜,他可能是好奇,死亡是什么。
“死亡,就是,一个人从前所有做过的一切,好的,坏的,都一笔勾销……”我说。
“只是,你却再不能将他忘掉!”我看着他一脸茫然的小脸,又说。
这个人一死,他的所有过错,突然间就得到了原谅。你能记住的便只有他的好。而他,也再不会犯错,于是,记忆里,他就成了最完美的那个人。
“忘不了又怎样?他还会活过来么?”有纤细的女声突兀传来,饶是刻意低沉,仍旧打断一室静穆。
我和澈儿俱是吓了一跳。
“是你?”看到来人,我不由得惊呼。
“怎么,我来送送逸之,不可以?”袁采薇淡淡看我一眼,缓缓向前。
她说,她来看看逸之。
逸之。
这么多天来,我再一次听到有人提起这个名字,抱着澈儿的手蓦地一颤,似有什么狠狠在心上蛰过。
那年,他自西北回来,冷声宣布,自己是萧别。这会儿,他一死,倒是几乎让所有人都记起来,他本叫萧逸之。
我想到,数年前在梅园目睹他们的亲密,心里万分诧异,她这个时候过来,必是知道我和澈儿都在这里。
“你以为,他怎么会死?如果,他还想好好活着,怎么会这样轻易死去?”
“你,什么意思?”我像烫伤一样瑟缩了一下。
“我来,就是要提醒你记得,你是什么时候抛弃了他,伤害了他,让他在这个世界万念俱灰,连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并没有看我,淡然拈香,默默跪拜。
心里到底被她刺得难受,忍不住想要辩上几句。
细细一想,随即,忍不住低笑。
我和萧别之间的纠葛,不是外人简单说一句,谁负了谁,便可以妄下评论的。尤其,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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