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犹似昨日恨(一)(2/2)
我心里的人,他的十全十美,是二十来岁时的姑姑,便是真有金石为开的一日,我又如何敢信他念的是真正的我,而非像姑姑的我呢?”她说,我不愿冒犯了姑姑,亦不愿折损了骄傲,是以,相垚,很好,来日成婚,我会全心待他,即此一世。
而此刻的温怜,心底却已是噼啪作响。
——瑶卮与温怜,亦没有秘密。
那日在昭业寺,她那挚友便曾告诉过她,清檀心里的人,大概是相婴。
四月末时,北境传来了一桩大事。
——先帝皇六子吴王萧遏,悔婚北林赵氏之女,私娶家婢,遥上奏表,请诏册妃。
此事一出,莫说物议如沸,便是裴瑶卮在府中听了,也一腔子怒气没地方撒。
“这下好啦!”
顾子珺坐没坐相地倚在栏杆边上,一脸幸灾乐祸地与萧邃多舌:“吴王这么一悔婚——且悔的还是赵家的婚事——外头人都在传呢,说是一家子兄弟,做弟弟的也来步哥哥的后尘!只是,当年楚王殿下为毁裴氏之婚,失了东宫储位,却不知此番吴王殿下弃贵女而娶家婢,天子一怒,又该付出点儿什么代价?”
萧邃摆弄着一张七弦古琴,闻言头也不抬,只是嗤笑一声。
“天子一怒?”他淡道,“萧遏与赵氏结仇,萧逐该龙颜大悦。”
顾子珺挑挑眉,笑得玩味。
这道理,萧邃明白,他也不糊涂。
吴王乃是先帝正儿八经的皇子,生母樊氏,在先帝一朝位列二品充仪,晏平元年晋淑太妃,如今已然故去了。萧遏小萧逐三岁,武耀十六年时,二人同时封王,说起来,也算平起平坐。
昔年两王争位之前,萧遏便已先一步北上就藩,至今十数年,其在北境封地,可谓经营良久。这样的人,若然没有此番悔婚之事,待来日与一等显贵的赵氏结亲后,必将成为萧逐的心腹大患。
北林赵氏,虽已淡出朝野,但根深蒂固,论及富贵与积威,无人能及。是做天子的肘腋之患,还是与这样的一族高门结仇?
萧遏的选择,很明白。
萧邃徐徐虑道:“老六此举,若为避祸,倒是当真狠得下心。”
顾子珺却说:“可若只是一时之避,背后另有图谋的话……”
两人目光相撞,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这时候,外头远远传来些声响,顾子珺转眼望去,便见一女子疾步而来,身量窈窕,却气势如虹。
章亭侯小小年纪时,便追随太子殿下左右,见惯了人间美色,饶是如此,待看清这一身火气的女子时,他也不由一怔。
像,是真像。
虽不及曾经那人美艳,但于当今天下,恐也不会再有能出其右的皮囊了。
“这位便是王妃娘娘吧!”手中折扇悠悠打了个转儿,顾子珺回身看向萧邃,拱手贺道:“殿下好福气,可是得了位绝色佳人呢!”
裴瑶卮来得急,没顾上浴光殿还有旁人,乍见这人,蓦然一愣,想了想,却福至心灵。
她福身见礼,“章亭侯有礼。”
顾子珺微微一讶,笑意深长:“王妃很聪明呢。”
萧邃见她这般神色,颇为上心,“出什么事了?”
顾子珺素来是有眼力的,未等王妃说话,便已先行出言告退。
瑶卮与他别过,上前直言问道:“吴王毁了与赵氏的婚约?”
萧邃不由蹙眉。
相识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明着失态。
但是,为吴王?还是为赵氏?
他重新坐回去,长指覆上琴弦,悠悠道:“你很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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