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1)

正元十一年，南阳都尉府。

夜色已深，室内一片寂然。忽而听到外院传来几声交谈。一名披铠甲着军靴的男子三两步走至窗口，探头一瞧，口中道：“都尉，是军师来了。”

话音刚落，门便被推开。被称军师的人三十上下，中等身高，蓄着标致的山羊胡，穿一身灰色直缀。此时正从胸前取出一封密信，交予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信封只字未写，红色漆印完好无损。

军装男子跟在后边关好门，又竖耳倾听了一番，确认周遭无人后退入内室。

军师在下首扶椅坐定，看都尉迟迟不曾打开信封，心下了然。却并不着急，端起一盏茶水，抬头看向对面大刀阔斧坐下的家伙，问道：“你们匈奴人不是最好战事的么，来猜猜这信中写了什么内容？”

军装男子挠挠头，傻乎乎地笑道：“我阿丰是个只会打架的，难不成这是封战书？”说着挥了挥手，“真要是，我一定打得他爹娘都认不出来！”

军师笑了笑，用茶盖捋走水中的浮叶，说道：“战书倒不见得，多拉一人下水罢了。”

那都尉闻言，轻声笑道：“军师既如此说，我便不看了。”一甩手向前扔去。

阿丰忙站起双手接住信，疑惑地看看这俩人，不知在打什么哑谜。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也没什么名堂，试探着说：“都尉……军师！你莫不是耍我呢，给都尉的信，我哪里能看得？”

那军师哈哈一笑道：“你呀你，这个时候可来讲规矩，难道当年不顾军令追着匈奴人满山跑的是别人不成？”

阿丰撇撇嘴，不满地嘟囔道：“说好不再提这事的，你这人……再说了，这两种事岂能混为一谈。这封信，看你老人家的样子，都知道是机密了。随随便便打开了，日后与我算账不是吃大亏了么。”

军师觉得此人十分好玩，又逗他道：“这样好了，我当着都尉的面跟你保证，不论信里是什么家长里短或各省军情，你看过便看过，绝不给你戴一顶窥探机密的帽子。如何？”

阿丰带着一丝不信任撇了眼他，认真问着首座上的男人道：“大人，您还是亲自看看吧。切莫误了要事。”

军师笑道：“你看，还是不信我。”

都尉侧颜看他，眸色深沉。

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说道：“阿丰，把信里的内容念给我听听。”

薄薄两页纸。

“都尉年纪轻轻坐镇南阳，骁勇善战治军严明。吾钦佩久矣。今上不仁，民怨沸腾，茂虽不才，却有济世之心。听闻都尉近日回京述职，望共商大事。另，一份薄礼，聊表心意。”

喃喃念完，似乎震惊于心信中内容。“大……大事…。都、都尉，这不是要？”

军师将茶碗磕在桌上，笑道：“你这个时候也不傻么。”顿了顿，向都尉道：“阿朗，你什么看法？”

“我？我很期待这个礼物啊。”嗤笑一声，将手肘抵在膝盖，修长的手指揉揉眉心。复又抬头，表情不明，“与虎谋皮。有趣的狠。”

阿丰过了很多年终于明白两个人在说什么，可彼时他什么都做不了了。阿丰努力回想那天的对话，也逐渐模糊，只记得烛火很暗，都尉的眼里却是嗜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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