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下手(1/2)
陆一鸣坐在离开千秋苑的车子里, 食指不耐烦地敲着自己的膝盖。
刚才那条小白犬, 着实把他吓住了, 所幸有惊无险。
虽然是陈谨之主动要求, 但……
人蜷缩着藏在那样一个木箱的夹板底下,真的没事么?
这样的大船, 沿着河道去省城, 最慢也不过三天功夫。
但愿能一帆风顺吧。
回过神来, 忽然发现车窗外沿途的景物十分陌生。
并非来时的街市。
陆一鸣一怔,忙拍拍司机的肩:“师傅, 你这是要去哪里?”
这一拍,他才发现这司机的侧脸更是陌生。
这根本不是自己之前雇的那个人!
司机头也不回, 淡淡地道:“陆先生,我们家陈先生闲来无事, 想找你叙叙旧。”
嗯?
陈先生?
陆一鸣心头咯噔一下,也猜到是谁了。
暗翻个白眼:这陈家倒底是怎么搞的, 还有完没完了!
-
依旧是雅座香茶。
依旧是云淡风轻、气定神闲的陈三公子。
但这一个,显然是个仿真的冒牌货。
哪怕他说得出很多往事。
陈三对甫被“请”进门的陆一鸣菀尔一笑:“来,我们再来对几局。看看你的棋艺有没有长进。”
……
看着面前的棋盘,陆一鸣头又大了一圈。
陆一鸣跟这个陈三号边下棋边东拉西扯了许久, 套了半天话, 对方竟然都滴水不漏。
显然是对陈家做过相当周密的调查。
忍了半天, 陆一鸣终于还是按捺不住, 问道:“你这次叫我来, 所为何事?”
“何事?”陈三眸色微微一动, 视线从棋盘移到陆一鸣脸上,“我就不能只是找你下下棋?”
“只是下棋?”陆一鸣又进了一子。
“顺便……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陈三笑了,容色有如窗外融融春|色般明暖,“我家的事,你还是少插手为好。”
陆一鸣被送回家的路上,望着车窗外飞快后退的树木和屋景,咀嚼着这个陈三说过的那句“少插手为好”,心烦意乱。
自己前脚刚把人送上船,后脚就被“请”去下棋。
不可能只是巧合。
难道……
自己和一号的计划,被这个假货给识破了?
一股寒气从脚底隐隐升起。
傍晚,跟陈姐说了不在家里吃饭,陆一鸣径直把阿金拽出去游玩。
在码头物色了一艘画舫,租了来,在甲板边吃糕点边观赏沿河夜景。
月色冷,春风暖,春水脉脉。
岸边华灯初上。
画舫缓缓在镇边码头往西逆流而上。
画舫上挂满了淡白色的莲花灯,与河岸边参差的灯光、河面上零星的渔火遥相呼应。
陆一鸣吃饱了,恣意地枕在阿金腿上看着颜色渐渐加深的夜空。
“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吧?”他没头没尾冒出一句,“也是在船上,记得么。”
阿金嗯了声。
“当时你被人关在笼子里要往水里扔,一头花白,我还以为是个欠了债还不起的老头子呢,呵。”陆一鸣瞟瞟他,看到他的下巴上好像沾了什么东西,像是糕点上的芝麻。
随手要右手拇指替他拭去。
却被阿金半途戒备似地一把捏住手。
陆一鸣清咳了一声,把手抽回来,想解释点什么,却又没有解释。
他觉得有些事,比这一颗芝麻要紧得多。
不问清楚,他心里始终还是有个结。
问清楚了,这就是个活结。
反之,就永远勒死在那里,堵得慌。
“那人是谁,为什么要把你扔到海里?”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
第一次问起,阿金只是冷哼一声,不作言语。
后面再问,便是淡淡地一句“忘了”。
陆一鸣记得,那几个人说是,受人所雇。
雇他们的人,没有一个,能说得清他的模样。
只知道是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老不少”的男人。
往大街上一丢,就再也认不出来的男人。
“你把他家金子偷了?”陆一鸣没有像以往一样放任他爱答不理,追问。
“……兴许是吧。”
陆一鸣仰望着他波澜不惊的脸,半天也没有看出任何异样的神色。
心头有什么如同没水的石子般渐渐沉到心底。
猛地坐起来,暗叹口气,放下自己一直卷起的两边衬衫袖子,喃喃道:“好冷。”
阿金随手捡起一边茶几上搁着的外套递给陆一鸣,却被他一手拨开。
没意思,真没意思。
陆一鸣忽然觉得什么兴致也没有了。
什么月色,什么春风,什么华灯……都变得寡淡无趣。
他现在只觉得在这里坐立不安,浑身难受。
索性站起来,招呼船夫:“船老大,调头吧,我……有些着凉了,赶着回去睡一觉。”
-
陈姐一边咳嗽着一边给陆一鸣盛上姜糖水,说:“快喝,不然就得成我这样了。”
陆一鸣点了点头,一口灌下,被烫到了舌根,痛得直哈气。
陈姐带上门一走,陆一鸣便把姜糖水放回了桌上。
他根本没着凉。
或者说,着凉的本不是这副皮囊。
想到阿金又拿那些话来糊弄他,他不由冷哼一声。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近日里发生的事七纵八错,交杂成一张密不可挣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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