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黝黑的柴刀(1/2)

回到家，仡慷伍燕给黄小鹤身上的伤口上了药，又拿出阿公秘制的白花蛇膏，给他身体上被打肿的地方都用力揉了一遍，黄小鹤痛的龇牙咧嘴，但是他咬着牙拼命忍住没有哼出声来，偷眼看他娘，却是又在抹着眼泪。

随着白花蛇膏的药力沁入肌肤，黄小鹤疼痛的感觉逐渐减轻，身体反而升起一片清凉之感，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就沉入睡眠之中。等到他再睁开眼，发现已经是晚上了。今天是满月，秋后的月光如水，清冷的透过窗棂照进他的卧室。他的卧室里只有一张小床，靠门边地上放着一口竹箱子，四角用石块垫了起来。这箱子已经发黑，显然用了许多年了，这是娘给他放衣服的，竹箱虽小，但他已经够用了，他的衣服也只有两三套冬夏换季的。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听到黄小鹤房间里的动静，仡慷伍燕马上就进来了，关切的问道：“小鹤，还疼吗？”

原来她一整天都等在黄小鹤的卧室门外，听到儿子起来，便忙不迭的进来探视。

“娘，我没事儿了。”

“饿不饿，娘给你端晚饭过来，你就在这儿吃，别起来了。”

“没事，娘你也还没吃吧，我起来陪你一起吃。”

“那好，你小心一点。我先把饭再热一遍。”仡慷伍燕搀扶着黄小鹤，一起走进了灶间。

灶间不大，四壁和房顶早已被烟火熏黑了。一个土灶台在房间的一边，灶台上放着一盏昏黑的油灯，后面堆满了柴火，一张小桌，两把椅子，椅子的靠背早已断了。房梁上还挂着一小块腊肉，房顶的茅草已经有些稀稀落落，月光透过茅草的缝隙透了进来。

灶膛内的火还有些余烬，忽明忽暗的，仡慷伍燕走过去，抓了一小把干柴填到灶膛内，不一会，许多蒸汽就穿过锅盖冒了上来。

黄小鹤坐在小桌前，听到广场方向传来一阵阵人群的喧闹声，又有芦笙、芒筒和夜箫合奏的乐曲声，间或又有男女的对歌声和欢笑声。黄小鹤抬起头，母子俩对视了一眼，眼光都有些黯然。

黄小鹤不由得想起早晨那个约他对歌的女孩，那水红的衣裙，那会说话的眼睛和笑起来有点皱的鼻子。暗自叹了口气后，又不禁想那个女孩也许正在与别的少年在对歌吧，她现在的笑容应该和今天早上自己见到的一样吧，想到这儿，黄小鹤忽然有点自怜自艾起来。

也许，每个少年都会有这样的阶段，只是在当时谁也不觉得珍惜，多年后，当黄小鹤再想到那个夜晚，并不觉得当时的自己可笑，只是觉得自己曾经是那样的美好。。。

“小鹤哥哥在家么？”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接着，一位少女便拖着一个老人的手走了进来，却是村里的铁匠田二牛和他的孙女弗儿。

田二牛虽是个铁匠，却生得面黄无须，干干瘦瘦的小老头儿，形象跟打铁真是半点也挨不上边。说起田二牛是个外来户，五十多岁才来到河上村，据他自己说一生未娶，一辈子只会打造一些粗制的铁器，而且手艺很差，打制的铁器外形丑陋不堪，要不是铁匠在这巫山的崇山峻岭中也算稀缺人才，其他铁匠只有土司府才有，另外河上村确实也需要比如鱼钩、锄头和镰刀之类的铁器，仡慷乌桕才不会要他，还是老巫公看他老了孤苦无依，人又焉了吧唧的，至于打铁的手艺，想想就算是聊胜于无吧，便做主把他收留在河上村。

有一年附近几个村落闹瘟疫死了好多人，阿公要去那几个村子治病，问村里谁愿意帮忙背药材，跟随他一起前去？结果全村只有这焉了吧唧的田二牛站了出来，自告奋勇随着阿公前往。弗儿本是邻村人，父母不幸感染瘟疫双双去世。田二牛到那儿便好心将她捡回，当时弗儿还只有三四岁的样子，仡慷伍燕见小弗儿可怜，田二牛一老头又不会照顾小孩，便时常将弗儿接到家中，自己家虽拮据，却也时常接济衣食。弗儿从小就与仡慷伍燕亲，也随着黄小鹤叫娘，经常在黄小鹤家中一待就是一天，晚了便留下一起过夜，黄小鹤与弗儿从小就同塌而眠，因为年龄都小，倒不涉及其他。

“娘，我来看看小鹤哥哥伤好些了么。”弗儿走进灶间，看到仡慷伍燕正在添柴，马上走到土灶后面，一提裙裾蹲了下来：“娘，你和哥哥还没吃饭呢，烧火我来吧。”说罢接过仡慷伍燕手中的火钳，麻利的夹起一把柴火添到灶里。

仡慷伍燕也没有推辞，起身拿起两个陶碗，在水桶里洗了一下，再从灶膛中取出一个瓦罐，倒了两杯热水，分别放在田二牛和弗儿面前，躬身一礼道：“二牛叔，赶紧请坐，喝杯水。多谢你们还惦记着小鹤。”

黄小鹤也想站起来，但是刚一动就牵扯到身上的伤，痛的一咧嘴。

田二牛站在椅子前面，略微有些局促，连声说道：“不。。。不客气，小鹤你不要动了，伍燕你也坐。。。也请坐。”说罢便将身体一偏，要把椅子让给仡慷伍燕，似乎又觉得不妥，连忙补充道：“你。。你赶紧和小鹤坐下来吃饭吧。”

黄小鹤暗暗觉得奇怪，他们家与田二牛和弗儿两人一直关系不错，但是这么多年来田二牛在他们母子面前却总是显得小心翼翼，就连说话也极为客气，黄小鹤并没有留意田二牛在别人面前是否也是这个样子，仔细回忆一下又没有什么印象，谁会闲的没事留意这个蔫不拉几的人，人畜无害啊，想了想应该是自己有些想多了，田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