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海角天涯(2/2)

许是通晓百兽语的缘故，暮摇自小胆子极肥。华阴山上有不少乱坟岗鬼牙坡之类的荒坡，常被大人挂在嘴边吓唬小孩，可在暮摇看来，那些地方便如同自家后花园一般，出入随心随意。最初沛殊不敢凑这种热闹，久了见暮摇每次皆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便吵着要同去。暮摇带着她去了几次，只看到漫天大雾和黄土荒草，渐渐的也就失了兴致。

再往后到了扬州城，最稀奇古怪的地方便是“东塞外”，暮摇跟大哥常偷跑去玩，她则留在家里做幌子，瞒着陈伯跟爹爹。沛殊留守在家倒也不生气，她没暮摇那股子好奇劲，安守一隅足以。故而此次“海市”之行，既都不让她去，她便打消了念头，安心留在奚就的别院赏秋景。

暮摇忙活了一下午，备好了诸如黑狗牙、桃木剑、朱砂石等避邪物，想了想，还缺个贴身短兵器，本来义父是做了条软鞭要传与她，谁知在七夕夜宴上被大哥送给了清逭公主。那“海市”如此凶险，得有个防身兵器才行。暮摇想了想，兵器不同其它，难寻一个称手的，看奚就此人步履轻盈，落地无声，显然是轻功了得的练家子，不如问他借柄短刀来用。

暮摇出门往东厢房去，没见着奚就，却撞见阿布库，他竭力游说暮摇晚上别去，被暮摇顶了几句，一气之下扭头走了。暮摇懒得管他，又往院子里走，瞧见公西妙成独坐在桂花树下吃茶。暮摇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叫了声：“表姐。”

公西妙成也不抬头，随手拂去落下的桂花，取了个干净茶盏倒上新茶，推到暮摇面前：“不是什么贡品，勉强入口而已。”

暮摇坐到公西妙成身边，握着茶盏斟酌了一番，开口：“承蒙表姐照料了一夜，暮摇感激不尽。多亏表姐处置得当，暮摇才能好得这样快，有劳了。”

公西妙成听了淡淡一笑，“照料个发热病，我还是绰绰有余。我娘病了七八年，该会的不该会的都会了。”

暮摇又道：“表姐费心了。暮摇不懂事，以往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表姐见谅。”

公西妙成听了也不回话，侧头去看桂树上停着的画眉鸟，叽叽喳喳闹成一片。暮摇偷偷觑着她，不住地上下打量，见她双手交握的习惯与自己一模一样，不由得暗自叹息，血缘亲疏皆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想抵赖都难。

“你若真有心感谢，就帮我做件事。”

暮摇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事，这事说难倒也不难，只在一念之间。“回扬州后，我有事要入宫一趟，表姐可有什么想要我带的？”

公西妙成回头看向暮摇，见她一脸郑重，不似在玩笑的样子，便点了点头：“入宫前我再告诉你。有劳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就此揭过。暮摇四处瞧了瞧，又问：“原山呢？怎么没见着他？”

“往栖霞寺去了，他来金陵就是为了这个。”

暮摇耐着性子又坐了片刻，实无话可说了，便起身告辞，再往别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