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入V三更(3/6)

中秋夜后，皇兄已在山上待了五日，那田木栖自然也赖着不走，整天借着皇兄的幌子拉他出去，恨不得夜夜笙歌。他厌烦这种场合，也厌烦她，今日，不能再忍了，早课后便去找皇兄！

这几日雾气重，站在最前头的武僧看不远，场子后面的学生便捡了大便宜，一个比一个会躲懒。

暮摇今日穿了女装，正经的长衫襦裙，亭亭玉立地站在一旁跟几个相熟的叙话。即墨迁一眼便瞧见了她那身鹅黄纱裙，晨风里薄如蝉翼，撩人心弦。

她穿成这样不冷吗？即墨迁皱皱眉，径直朝暮摇走去，半道上听见有人叫太子，回头就见奉少洲一路小跑着过来，边跑边扬着手中的书信大声问：“管家来信说又收到几盆金边赤芍，您要得急不急？若是要得急，今日我便命他们送上来。”

即墨迁心中咯噔一响，忙扭头去瞧暮摇，见她一脸怔愣地盯住奉少洲，竟有些慌了神，转身背对着她小心地朝奉少洲摆手。奈何奉少洲一腔激情，没丝毫觉察，跑到跟前来还不停地邀功：“那花稀罕得很，我也没想到这么快便又寻到了，太子果然有洪福啊！”

隐约有脚步声传来，轻缓却坚定，一步步走到自己身后停了下来。接着，熟悉的嗓音响起，语气笃定不容反驳：“你看过《没骨春泪》。”即墨迁身子一僵，长吐了口气，转过身子。

他是有几分慌张，但听着她说话，见着她的面，便渐渐平静下来，目光划过她的发，她的眉，停驻在那双澄澈的眼睛里。

“是，清逭拉着我看过。”即墨迁沉稳地回道。

暮摇眸光一闪，又说：“那你懂金边赤芍的含义。”

“是，我懂。”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双眼霎时水光粼粼，连着她的呼吸也难持稳了。早课恰巧在此时散了，人群四涌，有人想跟太子请安，有人想拉暮摇离开，嘈杂如沸鼎。

“全部给我退下！”太子一声厉斥，让众人立时噤声散去，偌大的练功场只余他与暮摇二人。

雾气更浓了，鬼魅般横亘在两人之间。即墨迁上前一步，看着暮摇欲言又止。暮摇脑中一团乱麻，浑不察周遭变故，费力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地过了一遍，抬头问：“那晚醉酒也是装的？”

“确有几分醉，但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话已至此，无需再问了。热浪滚过心口，朝着四肢百骸淌去，惹得暮摇扬起了嘴角，她忙咬住下唇，不敢让那笑意扩散开来。

即墨迁也想笑，却故意板起了脸：“放开。”

暮摇没明白，咬着唇痴痴地看向他。他伸手捏住她下巴，微一用力，樱唇便从齿间滑落，拇指接着覆了上去，轻轻摩挲着唇间的齿印。

“我的，不许咬。”似叹似喃，柔肠百转。

红云霎时腾上脸颊，暮摇连气都不会喘了。即墨迁也放开手，却又不甘心收回来，拂上她鬓发顺势摘下支金钗，也没仔细瞧，拿在手里晃了晃，气息不稳地问：“不是……都会送个什么吗？”

暮摇又是一怔，细想了想才醒悟过来，见他虽竭力自持，却神色闪躲竟是比自己还要慌乱，她不禁噗嗤一笑，胆儿也壮了几分，歪着头反问：“那你要送我什么？”

“皇后给过我一只镯子……但，不在身边。”

“别人给的，花钱买的，再名贵我也不要。”

“为何？”

暮摇瞧着他愣愣地盯着自己，全然没了方才的气势，憨憨的就像书院里养的小黄狗，让人心生怜爱。她从他手里抽出那支金钗，缓声细语道：“心意心意，有心才有意。若有心，又怎会借他人之手传情达意？”

即墨迁笑了，“好，都依你。但有一事，你得先依了我。”

“嗯？”

“把这身衣裳换了，在这儿不许再着女装。”

暮摇皱皱鼻子，不满地哼哼：“你不许我做的事可真多！”

即墨迁挺身负手，自得道：“这是教你学规矩。记着，太子令不可违。”

早课后即墨迁自然没顾上去找皇兄，这一耽搁便到了午后。即墨迁熟知皇兄的习惯，午睡后爱找个僻静处看书，这山上最风雅最僻静之处莫过于禅房了。他急匆匆赶去，果然在禅房里找到了皇兄，以及正与皇兄说着话的田木栖。

即墨迁顿了顿，刚想抽身出来，却被眼尖的田木栖瞧见，惊喜地叫了声“太子”，皇兄也转过身，朝他招手：“来得正好，过来，有事与你商量。”即墨迁无法，只得走上前去。

“今夜星象应有异动，值得一观。此禅房坐南朝北又踞于崖边，敞开西向窗户则能尽揽夜空。我已命人去备酒，你再叫人拿些草席软垫过来，夜里煮酒观星，岂不美哉？”

即墨迁见皇兄雅兴甚高，不忍拂他的意，便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我再叫人做几个下酒菜备着。”

即墨央还未开口，一旁的田木栖便笑着接话，“中秋夜那谁做的馄饨就很不错。”

即墨迁凌厉地扫了她一眼，仍对着皇兄说：“昨日鲁国来使，提到公主出来了大半个月，瑾妃甚为思念。问我们要人了。”

田木栖听了立时便要闹，被即墨央抬手止住了，“是该回了。下月太子生辰还等着你的贺礼呢。”

即墨迁皱了皱眉，“我在修行，不用过生辰。”

“过与不过，礼总是要送到的。”

即墨迁瞟了瞟田木栖，眉头皱得更紧了，“便是送礼，你也不要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