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膳房午话(2/2)

张云昌快步走来，捞起一条鲈鱼往案板上一摔，从袖袋里摸出一把银质小刀，就见他手起刀落，转瞬间剥腮去鳞斩头去尾开膛破肚一气呵成，而后鸾刀若飞，应刃落俎，靃靃霏霏，不多时，便将一盘切好的鲙丝呈到了即墨迁面前。

即墨迁凑近细细瞧了瞧，赞道：“果真离若散雪，轻随风飞，好刀法！”

张云昌笑言：“小的在江边长大，别的本事没有，打鱼捕虾，做点渔家小菜却是难不倒我。”说话间拿出个橘子挤了汁淋在鲙丝上，“这会儿找不到金齑，好在这鱼鲜嫩，用点橘汁便能去腥，太子不妨试试这清淡的口味。”

即墨迁拣了几丝入口品了品，正色道：“十五那晚你再多做些，有贵客。”

张云昌喜得连连点头，转身招呼众人来尝鲜。孟幽兰跟在即墨迁身后，期期艾艾地问：“可是鲁国的皇子们要来？我听父亲说起鲁国公主九月会到访，是提前了吗？”

即墨迁充耳不闻，提着竹筐径直走到暮摇跟前，“这样可算得上‘洗尽’了？”暮摇扫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孟幽兰，堆起笑容：“有孟小姐帮手，自然是锦上添花，再好不过了。听闻孟小姐苦练过刀工，那接下来的切块也有劳了。”即墨迁听了这话，头也不回地便把竹筐递给了孟幽兰，上前凑到暮摇身边，看她如何分拣羊肉。

五尺长的案板本是极宽裕的，哪知站了个即墨迁，便有如立了座小山，让暮摇顿感压抑。她左挪右腾，却是怎样都不顺心，身旁那人倒也没做什么，就这么静静立着也让她心烦意乱，连先前用着挺顺手的剔骨刀也变得钝涩不已。暮摇气恼地把刀一扔，“太子既闲着无事，可否帮我去寻把好刀？”

即墨迁挑眉，“这把刀怎么了？”“太重，不称手。”

“我看方才切鱼鲙的那把刀就不错。”即墨迁回头冲张云昌招手，“把你那刀拿来。”

张云昌忙跨了几步，躬身奉上了刀。暮摇接过刀掂量了下，大小正适合，细一打量，见是把银质匕首，刀鞘上布满暗纹，刀柄嵌着颗月白宝石。即墨迁见暮摇盯着那宝石不转眼，不觉好笑，“这石头成色黯哑浑浊，显见得不是什么宝物。你若喜欢这颜色，宫里多得是各色珍珠，下次让秋进带些过来给你玩。”

暮摇没搭理他，自抽刀切肉，那刀果真锋利无比，去骨剔肉游刃有余，不多时已将半展羊肉切成了一寸见方的肉块。

即墨迁见了直皱眉，“切得这样大块，炖出来能好吃吗？”

暮摇哼道，“谁说要拿这个来炖？既要请我来做，自不会是那些寻常口味。”说着，暮摇将刀擦拭干净，转身将刀还给张云昌，递刀时，她心念一动，笑问了一句，“你娘亲可是沙陀人？”

张云昌神色一闪，随即回道，“小人外祖是落第乡绅，娘亲亦是寻常江南女子，家中并无外族人氏。”暮摇扫了眼张云昌穿着的靛蓝外衫，没再言语。

即墨迁跟过来继续问：“既不做炖肉，那要做什么？压不住羊肉那膻味我也不吃。”暮摇翻了翻眼珠，冲即墨迁莞尔一笑：“想知道我要做什么，就请太子同我一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