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花一样的少年(1/2)
少年人笑着。
像一朵盛开的花。
十八岁,本就是花一样的年华。
他边笑边抚琴,双眼星星般闪亮。
室内琴声淙淙,如溪流涓涓,溪面上流淌着他的笑和一河星光。
琴案前,一长须老者,年约六旬,身材矮小,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背着手来回踱步,他不时停下来看看室外的飞雪,然后长吁短叹。长须老者显然刚进屋不久,袍上和发上还残留着室外的寒气和几朵未及消融的雪花。
令人吃惊的是,老者的长须不是一般的长。武将骁勇将军周搏也有一副长须,长及腰际。而此人之须,却长及地面。
当然是几乎及地,尚未完全及地,不然家家户户都会欢迎他来免费清洁地板,先扫后拖——用长须扫完地,再把长须蘸湿就能拖地。
这位长须老者正是翼国首辅大臣、饱学满腹、状元郎出身、世子闾丘奋卒的老师、太傅文孝勤。
翼国一文一武,两位长须翁,并称双髯公。又因上朝时文臣站左,武臣站右,人称周搏周将军为右髯公,文孝勤文太傅为左髯公。
如今,文孝勤颌下胡须已经雪白,却依旧长及地面。会颖今冬的第一场雪落了,文孝勤冲进了世子的翩若邸,此刻的他,正在世子翩若邸中,世子闾丘奋卒的琴案前,急得团团转。
“世子,你必须立刻进宫!”文孝勤一边搓着手,一边焦急地对着低头弹琴的世子闾丘奋卒说。
因为生着火炉,室内暖暖的,文孝勤的脸庞红红的,像一颗饱满的醉枣,他胡须上湿漉漉地闪着一些亮光,像是挂了酒渍,其实不是,是他刚刚从室外进来,胡须上挂了雪花,此刻融化了。
文太傅心急火燎地喃喃着,甚至急得抓耳挠腮,大有热锅蚂蚁、树下醉猴的样子。无奈的是,世子闾丘奋卒却始终都只是听老师讲醉话一般抚琴不语,嘴角笑得暖暖的,偷眼看老师急得上蹿下跳,指下却琴声缓缓,一室都是水流潺潺之声。
“世子,你一定要拦住王上!”文孝勤的脸色已经急得醉坨坨地红了。
世子依旧笑而不语,琴声中的水流声却似乎更大了,更来劲了。
“世子,你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文孝勤恨不得放一把火烧一下世子的屁股,让他立即从琴凳上站起来。
世子总算抬了一下头,却只是笑着看了一眼文老师,就又低下头专心抚琴。
“天啊,你个不肖的弟子,你想急死老师啊!”文孝勤终于也上蹿下跳得累了,一屁股坐在一张圆凳上,长吁短叹起来。只是没多久,他就又豁然起身。这一下,文孝勤一个趔趄,几乎被缠绕脚边的长须绊了一跤。
“哈哈哈”,世子再也忍不住,停了琴,放声大笑起来。
文孝勤脸色从枣红变成了茄子紫,朝世子瞪起眼睛,腮帮子鼓鼓地吹气不已。
过一会,世子终于停了笑声,笑吟吟地开了口,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是关于抚琴:“老师啊,这曲《临江赋》,我为什么总是弹不出那种大江奔涌的气势呢?”
文孝勤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眼珠几乎已翻成死鱼眼:“哎呀,世子啊,都火烧屁股了,不要再赋啊赋了,老师我求你了!”说着,竟真的一揖到地。
世子这一下坐不住了,慌忙起身,离开琴案,扶起文孝勤,脸上渐渐敛去了嬉笑:“老师,母后总是教导我,要以父王为榜样,胸怀天下,悲悯苍生。可是,当天下和苍生相冲突时,该如何取舍,母后却没有讲过。这么多年,我自己默默思考过这个问题,也做出了我自己的选择:我会舍天下而取苍生。”
文孝勤愕然:“世子,你脑子绕错线啦?这个时候舍天下?你这是退却,是怯懦,是不负责啊!”
“老师,如果闾丘一族没有一个人愿意胸怀天下的话,那么,舍我其谁。但是,如果闾丘氏有别人愿意承担起这个胸怀天下的责任,我情愿去做一个逍遥散仙。您说过,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不想用鲜血和白骨成就我的功业,何况是我亲人的鲜佯奋卒平静地说。
文孝勤怔怔地看着世子,看着自己的学生,这个面容清秀的少年人,此刻双唇紧抿,唇线分明的嘴角表露着他坚定的决心,宛若磐石上开出的一朵鲜花,风雪中挺立的一树寒梅。
世子闾丘奋卒的眼睛望着窗外的飞雪,目光中没有丝毫的迷惘,没有丁点的犹豫,只有果决和澄静。人间一切的摇摆、痛苦、彷徨、迷离等,于这个十八岁的少年来说,仿佛只是喝稀饭要不要加点咸菜的简单抉择。
“天啊,你真是青出于蓝啊,连迂腐也胜我多多啊!这就是我教出来的好学生啊!”文孝勤突然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
“老师,您该为我骄傲才对啊,您平时不也是这样教导我的么?以苍生为重,以天下为重,以父母为逐奋卒为文孝勤轻轻地抚着背,脸上又露出花一样的笑容。稍许之后,世子不再理会痛不欲生的老师,将黄绸包裹着的世子印鉴找出,放到书案上。
“你欲何为?”文孝勤把眼睛瞪成两只红灯笼,点起亮亮的惊恐之火,望向自己的学生。
“挂印,出游,访名山,做散仙。”世子笑答,随后俯身去收古琴,“这张琴我要带着,必要时,可以卖艺为生。”
文太傅几乎哭出声来,他对世子说:“柿子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哇。多少人想要你的世子身份而不得,可你却居然想去流浪!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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