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未获赐名的小公主(1/2)
不知是哪株黄杨树,被工匠雕成了眼前这幅窗棂,一格格、一朵朵淡黄色的图案,爬藤花一样妩媚舒展,几乎开了满墙。阳光从窗棂镂空处透进来,闪闪烁烁,像孩童好奇的眼在张望。
“飞雪公主”樊龄柔临窗坐着,着一身淡黄衣裳。此刻,她正一手支腮,斜倚在一张高脚圆台上,低头出神,像极一朵刚从窗棂上探下的牵牛花,半卷半开。
圆台是黒木制成的,台上铺着一个棋枰,棋枰旁摊开一本棋谱,枰上黑白子凌乱而覆。
离“飞雪公主”不远,四岁的四殿下闾丘雪健乖巧安静地坐着,手中捏一管毛笔,在矮几前练字。
四殿下闾丘雪健偶尔转头看向母亲樊龄柔,眼睛竟然是双瞳,每只眼里有两个瞳孔,像两只眼睛里各自站着一只小鸟,双瞳正是小鸟的两点黑眸。
樊龄柔珍珠抹额,翠玉手镯,身上的黄衫用丝缎缝制,肩上搭着一条浅灰色的猁皮披肩。
四殿下闾丘雪健则一身宝蓝,上绣暗纹,花团锦簇,袖子和领口处缀一圈棕色麝毛。
房屋正中生着一个小泥炉,炉火不很旺,淡淡的火光从炉膛透出,散着绵绵暖意,炉上坐着个彩绘陶壶,壶很安静。
忽然,“泼啦”一声,房间原先的宁静被打破了。随着这声“泼啦”,四殿下闾丘雪健立即将毛笔一丢,起身奔向开着门的那面墙边。
墙边立着张条型茶案,有三尺多高,黑沉沉的,案上零零落落摆着几件茶具。四殿下闾丘雪健来到茶案前,熟练地从案下抽出一个黑漆小板凳,踩了上去,终于比条案高了一些,四殿下俯身去看案上的一个水晶钵,小脸几乎盖住了钵口。
又是“泼啦”一声,四殿下闾丘雪健急急抬脸,一只小金鱼跃出钵口,在空中一个旋身后,又落回钵里,几滴水珠溅上男孩的脸,给他带来一脸欢乐。
“母妃,小鱼饿了!”四殿下闾丘雪健扭过头,朝“飞雪公主”樊龄柔脆声道。
“飞雪公主”樊龄柔闻声一愣,豁一下抬起她尚带稚嫩的面孔,似乎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看上去还像少女一样青涩的她,竟然已为人母,且是这翼国的王妃。
“飞雪公主”樊龄柔细长的双眉因为受了惊吓,好似水上的两片柳叶般,正欲各奔西东。她眉宇间的惊惶和青涩让人禁不住想到春天的郊外,马蹄踏处,唯留一路青草仓皇北顾。
“母妃!”四殿下闾丘雪健提高声音,又叫了一句,想得到母亲樊龄柔的回应。
“哇——”房里突然响起婴儿的啼哭。
“飞雪公主”樊龄柔像只受惊的蚂蚱,纤瘦的身体豁然跳起。她顾不得男孩,双臂微张着,慌慌张朝着墙角的婴儿声扑去。
墙角处有一个不起眼的木架,支着个藤编摇篮。樊龄柔弯下腰,从篮里抱起一个翠锦襁褓,襁褓口露出一张嚎哭着的婴儿的脸,红红的,像粽叶包裹下白糯米上嵌着的一颗红枣,正是出生四个多月的小公主。
恰这时,炉子上的水开了,陶壶开始叫。壶嘴“呜呜”的,像夜枭在哭;壶盖则“嗒嗒”的,像青蛙在笑;壶肚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像在讲那个“咕咚来了”的故事。
茶案边立着的四殿下闾丘雪健反倒安静了,不再关心水晶钵里的金鱼,眼里住着的两只小鸟一起瞪着炉子上的水壶。
四殿下闾丘雪健和他眼睛里的两只小鸟,都想不到那个鼓着肚子、坐在那里的胖家伙,竟能发出这么多奇怪的声响。
“飞雪公主”樊龄柔赶紧又抱着襁褓去拎陶壶,手刚碰到壶柄就被烫了,飞快地缩回手,差点连怀里的孩子都扔了,她用被烫的指尖捏住自己耳垂。
襁褓里的小公主扭动起来,哭声比刚才更响,小脸胀得通红,随时要被胀破的样子。
“飞雪公主”樊龄柔手忙脚乱,顾了孩子顾不了壶,急得大叫:“晴姐,晚晴姐姐,你快来啊——”声音里已带上哭腔。
“长公主,等我来!”门帘一掀,进来一个年轻女子,正是刚才买烤包子的晚晴,此刻她已除去斗篷,装包子的小纸袋还捏在手中。
只见晚晴将三个小纸袋往茶案上一放,左手抄起案上的布垫拎了壶,右手拿火钳夹起炉盖,火舌从炉口刚一探头,就被她用炉盖封了回去。
她搁下壶,转身从“飞雪公主”樊龄柔手中接过襁褓放回摇篮,顺手从篮下抽出一条尿布,解开襁褓换了,又重新将襁褓裹好。
板凳上的四殿下闾丘雪健已经在拿一个烤包子啃了,这时瞅准空隙叫道:“晴姨,小鱼饿了”。
晚晴遂抱着襁褓踱到茶案前,一手晃着襁褓,一手抽开个屉子,从中拿出一个木罐,揭了盖,用木勺舀出一匙鱼食,撒入水晶钵中,再把木勺、木罐、抽屉归位。
此刻,襁褓中哭闹的小公主已止住哭声,屋中复归宁静。
从晚晴进屋那一刻起,“飞雪公主”樊龄柔就一直巴巴地望着她,可晚晴明显在回避。提壶、抱孩子、换尿布、喂鱼食……晚晴的目光鱼一样四处游走,始终不肯和“飞雪公主”樊龄柔对视。
而其实,晚晴已留意到,她刚进屋时飞雪长公主眼睛一亮,此刻,看到她刻意回避,飞雪公主脸上满是失落,身子微微瑟缩着,像秋风里一片树叶。
晚晴不由一阵不忍,她心想:“唉,其实飞雪公主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却不得已做了两个孩子的母亲。四年前生四殿下时还好,这次生小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