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烟霞宫里慈母别(1/3)
贺兰心从噩梦中醒来,现实甚至比噩梦还噩梦,漆黑的暗室涌动着多股暗流,却是比什么都可怖,绞痛着她的心,贪婪吸着她的血。而此刻似乎只有左腕上的梦幽夜能让她强自支持,闪闪发出蓝紫光晕,与暗流相抗衡。
司涧微争开双眼,眼见着贺兰心周身锁着血色光芒,如百鬼缠身,不禁惊骇:“是妖后。当初百花之神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说着泣涕涟涟,立时割开自己的手腕,让贺兰心饮自己的血。
贺兰心撑起虚弱的身子,强推开他:“你干什么?”
司涧早已泣不成声,嘴里只念叨:“你会干枯的,你会干枯的……”
“你弄错了,我不是……”
不多时,见司涧精血即将耗尽,贺兰心用仅存的一点力气把他推开,彼时,只梦幽夜维持着她最后的呼吸。
在梦幽夜微微弱弱的当儿,密室的门突然开了。
进来的是虚木先生以及一位蒙面的紫袍妇人,都抢着为贺兰心输血护心脉。
在缥缈峰四位师尊中,贺兰心唯独叫师父和虚木先生为“先生”。
那暗流仿佛有眼睛似的,见紫袍夫人便弃贺兰心而走,转而攻击紫袍妇人。
紫袍夫人与其纠缠不久,胸口上中了一招,竟被远远地摔回来,口吐鲜血。
虚木先生接住倒下的紫袍妇人,与紫袍妇人对视一眼,便道:“你先带她们走。这里我来应付。”
紫袍妇人点头,旋即闪身意欲带走贺兰心和司涧。
只听妖后发出鬼魅般诡异的声音,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随即一股强劲的暗流滚动着耀眼的血色光芒,缠住紫袍妇人贺兰心司涧三人。
虚木先生立时挥动归离剑斩将过来,妖后腹背受敌,被虚木先生刺了一剑,现出人形来。
紫袍夫人见虚木先生拖住了妖后,忙带了贺兰心和司涧逃离密室。
妖后因来之前为妖王输送过多真气保精魂,此番又因大意之故受了归离剑一剑,见所要的人已经逃走,与虚木打斗一番,一时半会儿杀他不得,便弃虚木而走。
待虚木先生赶至烟霞宫,紫袍妇人已替贺兰心及司涧疗过伤,并亲自炖了燕窝一口一口送喂昏迷中的贺兰心。此燕窝乃烟霞宫中三大至宝之一,用烟霞宫特有的滴露泉炖制而成。
紫袍妇人凝望着卧床不醒的贺兰心,叹息一回,又幽幽望向窗外,那紧锁的眉眼似乎又紧了一层。见虚木先生走至床前,方把手中的燕窝递给仕女,搀扶着仕女起身。虚木先生眼见着紫袍妇人就要摔倒,忙不迭扶将过去,眼睛里灌满深情,嘴里情不自禁唤道:“师妹……”
紫袍妇人强自振作道:“师兄,我没事……”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虚木先生见烟霞宫中所有的香石竹均已凋谢,已然明白一切。
“为了她,你怎么能把自己毕生的修为耗尽?你怎么连自己都不顾?你怎么能够……”虚木先生几近哽咽的声音没再说下去,满心的责备,然而,亦是满心的关切。慌忙之中只得替紫袍妇人输送真气护命。
待紫袍妇人喘着微弱的气息转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虚木先生怀里,泪不自觉便滚了下来。
虚木先生一直紧握着紫袍妇人的手,此刻见紫袍夫人醒来,忙腾出一只手替她擦去眼泪。不料手刚触到紫袍夫人的脸庞,却被紫袍妇人紧紧握住,贴住她温软的脸颊。
“师兄,我想再多活三天,尽一尽我这做母亲的责任……”她抬眼望着抱着她的这个男人,眼里极度恳切。她这一生冷傲孤绝,不为世间任何事所牵绊,亦不曾求过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虚木呆呆望着她,眼里流转出无尽的悲恸,却是什么也没说,从怀里取出丹药**,倒出一颗还魂丹,刚要送至她嘴边时不由得迟疑住。
然而在那流盼着无尽请求与哀伤的凝望中,他还是把丹药送到了她嘴里。
紫袍妇人服下丹药不一会儿,微笑着睁开眼,无限温存道:“师兄,你我有多久未曾合奏一曲了?”
虚木道:“很久了……”
“那……今日师兄可否为我和一曲……”
“师妹既有如此雅兴……”
紫袍妇人微微笑着,眼里却噙着泪,她知道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然而她终是没能说出这几个字,虚木先生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亦微笑点头。
贺兰心闻琴箫声起,像是在梦里,又像是昏昏沉沉走入一个幻境。在遣倦乐声中,她一会儿置身凌云山巅,一会儿涉足溪水河畔。停云款款,流水脉脉,却终是隔着整个的天与地,无尽的哀思恋慕。光日好时,停云投入流水的怀抱,而那无尽流动的看不见的空气,终是把他们分开了。
一曲终了,烟霞殿所有的草木亦凋零而去,贺兰心感觉自己一下子从融融春日进入冬日的荒原,禁不住咳嗽起来。
紫袍妇人闻咳嗽声,紧忙蒙上面纱,至床前和蔼道:“你醒了……”
贺兰心见妇人透着高贵的身姿,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迷糊道:“我这是在哪里?”
“你受伤了。”
见贺兰心一脸迷惑,紫袍妇人接着道:“你的伤已无大碍,养养便好。”
“我的朋友……”
“噢,你说的是跟你一起的那位?他还没醒,不过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是您救了我?”
“是缥缈峰虚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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