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万水千山总关情(1/2)
听说在天与地的庞大空相中,有一条无极之道,正好可以通往那非人非妖非神的高寒之境。
然而,正如俗语所言自古华山一条道,那仅有的一条道是非常险峻的。传说中的这条无极之道虽不是那么凶险,却是极易使人坠入幻境重生的空相之中。
风弦最初走过的地方是山。
无穷无尽的山,或瘦骨嶙峋,或匍匐倾卧,或高耸入云,形状万千,稀奇古怪。
风弦后来又涉过了水,或娟娟流淌的溪流,或奔涌不息的大河,或飞流倾泻的瀑布,或平畴无际的江水和湖泊。
风弦又走过了草甸。
最终还是迷失在了沼泽地当中。
风弦走后的一个夜晚,石夷大夫突然被韦陀君请去喝茶。
石夷大夫匆匆从雪地里赶回卜木居,见琅轩已经摆好了茶具,燃起炉火。
这卜木居,听起来虽不错,但实际却是潦草得不能再潦草。
唯一能见出其用心的地方便是那高高立着的牌坊,“卜木居”三个大字古朴苍劲赫然立着,显出一种力量。而一入了那牌坊,便是如昆仑虚阳华洞一般透着清寂的石洞,然则昆仑虚的阳华洞封着亿万年的尘埃,卜木居却是时刻都干净得没有一点灰尘,虽是这样,韦陀君却从来没有仔细布置过自己的居所,只由着那随意赋形的洞窟,稍作利用,有天有地,适意便可。
不过,虽则卜木居几近原始毫无雕琢,那卜木居的选址却是极考究的,入夜有明月来歌,晨起有白云相舞。石洞上方自露着一天顶,庭际矗一幽石,时有群云相拱。幽石下一古松,老得已不知年月,风过可闻吟松之音。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庭中植一枯树,不知其几年可为一春。
风弦自离开大荒地界,便是每到一处春夏秋冬四季截然分明得很。而那大荒却依然在没昼没夜地飘着雪。
韦陀君一袭白衣,立在卜木居廊下,石夷大夫走过去作了个揖:“大王……”
他一听到石夷大夫的声音,本能反应伸出手扶住廊间的一根枯木柱子,方缓缓转身过来。
这些时日,连日饮用风弦留下的“冰镇西瓜汁”,他好似不那么焦灼急躁了。
“坐……”
韦陀君虽则面貌上看起来是年轻人,实则他远比石夷大夫古老得多,而石夷大夫在他面前亦是晚辈对长辈的尊敬多过君臣之礼,听他赐坐便不做推诿坐了。
但坐下之后,想不到他问的第一句话竟是那么突然:“是她回来了对么?”
石夷大夫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谁,但见他枯槁的形貌,想是这些天日日夜夜都在为这一个问题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他犹豫不定的性格,是优点,也是缺点。
三万年前,就是因为他的诸多犹豫,所以整整错过了她三万年。
她缺失的三万年里,他虽然每每思念于她而懊悔不已,但是他仿佛也很享受这个过程。
如今,她回来了,石夷大夫见他虽对她极好,简直无可挑剔,但是他似乎对谁都很好,即便刚认识荼罗公主不久,也能为荼罗去上战场。而更让人捉摸不透的是,他依然还是那样的犹豫不定。
他的王,仿佛宿命般注定在犹豫之中获得一切,失去一切。
这是数万年来,石夷大夫唯一不能理解他的地方。
此刻,他也不知道该给他一个怎样的答案。
若是确定的,他会坠入怎样的一个深渊,若是不确定的,他是否也会坠入另外的深渊?
最终石夷大夫还是觉得,答案应该由他自己找出来。
“老夫也不确定……”
石夷大夫许是整日捋着他那花白长胡须捋得过于频繁,于是觉得自己很老,因而即便在韦陀君这样比他长数十万年的老人面前还依然自称老夫。
不过韦陀君也按照上古尊称医者的礼制,一直叫他先生。
“先生可否还能回答第二个问题?”
“大王请讲。”
“四万年前,‘姑姑’离开时可曾说过什么话?”
韦陀君说的是四万年前,他与昙华在大荒之中放羊种花种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他鬼迷心窍,闹着要学佛,而且更绝的是,他不辞而别,离家出走了,做起了苦行曾。
最初昙华不理解,巴巴跟在他后头,涉足沙漠,翻越雪山,风餐露宿,希望有一天他能回心转意。
然而,他总是犹豫不定,虽然他心里有昙华,但是他心里亦有佛,这两者,他始终衡量不出孰重孰轻,应当选择谁。
“您离开的那些年,姑姑喜欢一个人待着,好似有什么解不开的事郁结于心。但不曾说过什么。”
韦陀王这问题问得虽突然,却是他这四万年来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四万年前,他委实伤她过于深重。
如果他不是因为自我心中的很多困惑无法解开离开她,而是喜欢上了别人,按照她的脾气,早就离开了他,且会一点念想都不留。
但是偏偏就是他内心的难以安放的某些东西把她阻隔在了他的世界之外,且他那么决绝,连她意欲探求他内心的机会都不曾给过。
那四万年,他得了一场无痛不痒,却怎么也好不起来的病,说得好听是情绪使然,说得不好听是闲得无事庸人自扰,却连带她也染上了那难以治愈的精神伤寒。
当他去到佛祖那里,佛祖实在觉得他过于庸人自扰,人生重大苦厄没尝着,却专捡了些不中用的自我折磨一番,看似形销骨立,痴若木偶,实则不懂人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