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1/2)
梦幽夜在吸收了曼陀罗之蕊后,幽幽活了过来。
风弦也在一个下雪的冬天沉沉醒来。
自她昏迷后,大荒下了整整一个冬天的雪。在这次沉睡中,她做了一个梦。
梦着的时候,她感觉梦很长很长,好像她在梦里不停地奔跑,想要在梦结束以前从自己的梦里跑出来。
醒来,却是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四海八荒化如鹅卵形状,透明如泡沫,沉沉浮浮飘在半空,仿佛要掉下来,仿佛又掉不下来。她着急又惶恐。
就在这着急又惶恐中她醒来了。
司涧高兴得差点把手中端着的子午杯摔落在地。而师父则惦着他小山丘似的肚子,手舞足蹈,操琴高歌。
听说,她睡过去的这段日子,他们俩过得甚是昏沉。
师父倒是好,还有艺术可供他逃脱,整日拿着画笔,琢磨着绘就一副《太虚昆仑图》。
司涧没事干则整日煮水烹茶,安吉白茶、祁门红茶、金骏眉、大红袍、普洱茶吃了个遍,风弦却还不醒来,那昆仑虚的野草也都被他拔得差不多了。好像有一回误吃了什么草,拉了七天七昼夜的肚子,差点虚脱过去。
师父和司涧正在争论到底吃的是什么草,风弦却已颤颤悠悠踱步到阳华洞中。
她刚进去心底竟是一沉,那一沉,她差点没再次晕倒过去。那阳华洞空寂得透着上古的冷清,而她日日挂念的人却已不见。
司涧和师父匆匆追随她至阳华洞中,她已跌坐在地,抚着韦陀王睡过的地方,形销骨立,丧魂失魄。
觉察到了声响,她方哽出一口气:“你们把他葬到哪里去了?”
原本师父和司涧立在阳华洞口,大气不敢出。但见她还有一口气,且发出了声音,虽对于她的提问懵懵的,却忙不迭失过来道:“什么葬在了哪里?”
看着风弦悲痛欲绝,司涧好像发现什么似的道:“哦。你说的是那只大黑狗啊,我们把它葬在八月十五日你与韦陀君采桂华的那株月桂树下了……”
风弦一听韦陀君三个字,心里好比什么烫了一下,一紧一沉,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越是这样,师父和司涧越不知道怎么办,推推嚷嚷的,生怕说错话。
司涧还在继续描述大黑狗死的过程:“真真可怜,那日他感觉自己要死了,竟走得远远的……”
师父见风弦依旧沉在那亿年玄冰上,猛地拍司涧的肩膀,跟他挤眼色道:“没死,没死……还活着……”
他俩说的跟她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也难怪,韦陀王满身是血回来的时候,那只大黑狗就伏在他身边,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那只狗已经跟随韦陀王上万年,每次韦陀王出征回来,它便摇着尾巴,跑得远远去迎他。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狗哭,那日韦陀王满身是血回来,那大黑狗哭得竟那样哀绝,仿佛天地都要塌陷下去。
她沉了半晌,方缓上一口气,却也是哽在喉咙:“我说的是韦陀君……”
司涧一听韦陀君,恍然大悟,可是一想起计蒙将军他们的做法,又颓然下去:“韦陀君啊,被石夷大夫和计蒙将军他们带走了。”
风弦一听到这句话,仿佛生了百倍的力气,竟蹭地飘至司涧面前:“他没死是吗?”
司涧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女神这样过,吓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是师父接了话茬才缓和了气氛:“韦陀君啊,没死,不过……不过……”
师父说到这儿就顿住了。瞪了一下眉眼,又看了一回跟他自己一样,此刻只想逃跑的司涧,不再说下去。
“不过什么?”
风弦立在那里,低首垂眉,身子微倾,却是正颜厉色,她这句话竟是含了千钧的分量。
自虚木领她至缥缈峰,她于众师尊中挑了这么一个弥勒佛般对自己笑的人做师父,她从来没有这样跟师父说过话。
记得当时拜师,她一眼扫过众师尊,便把目光停在同样也注视着她,面如春风,含笑如花的面容上,并与修鱼道:“那位有神经病是吧?我要选他做师父……”
当时修鱼对她极殷勤,正在一一给她介绍各大师尊,被她这么一问,生生说不下去,嘴巴张也不是,合也不是,仔细端凝了她一眼后,反问了一句:“你也是神经病?”
她笑嘻嘻地看着那如花面容满意地点头,修鱼却误以为她在承认自己是神经病。
普天之下,还没有谁在光天化日之下毫无避讳地承认自己是神经病,修鱼那圆得不能再圆的眼睛瞬间增大了一倍,几乎快要掉出来。
从那以后,众师兄师姐便尽量远着她,而对她和师父的好奇心却是不减不灭,反而与日俱增,所以也同样时刻关注着她。
其实此刻她不过是心里着急,并不是要这样疾言厉色。而心里的紧张毫无意识突然爆发的时候,往往伤害的是最亲的人。
师父也从来没有见她对什么事这么上心过,看得心疼,却又帮不上忙。
“不过也快了……”师父缓缓叹口气,话没说完,却是一番惋惜哀叹。
师父和司涧还没回过神来,风弦却已不见。独留他俩在洞中哀叹惋惜。
司涧蹭过来,责问师父道:“糟老头,不是说好不告诉她的吗?你怎么又告诉了?”
确曾,当时看着风弦为了救韦陀王,那不要命的样子,又不听劝阻,把他俩都吓傻了。
当初计蒙将军要把韦陀王运回大月,师父和司涧还不肯,硬要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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