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尊驾何人?(1/2)
客房外边的廊道上,臭气熏天。
眼见谢家家丁虫粪缠身的恐怖惨状,被谢富贵招来的打手头子当场翻脸。
“谢富贵儿你不地道啊!跟爷们儿说是来收拾两个勾结后宅妇人、谋夺少主产业的神棍,你管这个——”
他指了指地上顺着粪水爬满的白|花|花蛆虫,脸也有点发青。
“这他娘是神棍?你神一个给爷们儿看看?”
谢富贵也吓得两股战战,顺着廊柱往下滑:“这、这也不是我能……”
我要知道这卫道人真这么神,我跑得比你还快!
打手头子狠踹了谢富贵一脚,正中谢富贵胯|下。
谢富贵惨叫一声,尖叫着想要诅咒,打手头子又是抬手一拳砸他已然断裂的鼻梁上!
“敢坑你徐八爷!谢富贵儿,咱们山水有相逢,日后再见!”
言罢,徐八爷招呼上带来的兄弟伙,小心翼翼踮着脚,绕开蹲在粪水里的谢家家丁,奔出客栈大门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官府衙差也在此时赶到,进门就个个掩鼻:“嗨,这是啥味儿?粪桶倒了么?”
班头赵金安屏着气在人群中搜寻,倒是看见站在楼上廊道的谢富贵了。
前路拦着粪水大军,生性|爱洁的赵班头就在楼下略站了站,扬声问道:“衙门办差!卫道人可在?”
“贫道卫陵长。”卫陵长恰在此时走了出来。
他玄功深厚不惧寒暑,四季都是一身款制相同的素色道袍,身形高挑容颜俊美,行止间赫然一股道骨仙风。
简简单单应了一句话,卫陵长推门之后,好整以暇地站于原地。
满堂污糟的客栈都似在他的风采下覆了一层清冷的霜气,陡然变得清净无比。
赵班头与一班衙差都愣了愣,暗道这道人果然卖相不错,难怪能骗得后宅妇人钱财!
“你,你别过来!妖道,你可知这里是圣京城,天子脚下、首善之所!你做法害人,泰清寺的天师大人不会放过你的!你别过来,啊你别过来!”谢富贵唬得一连退了两三步,惟恐卫陵长害自己也跑肚拉虫子。
一脚踩滑,顺着楼梯一骨碌摔到了楼底。他倒头摔下时不幸脸着地,摔断的鼻梁揉进一滩污|秽粪水白蛆里,发出疼痛恐惧的惨叫,惨烈得不似人声。
“瘆得慌。”衙差小钱搓搓胳膊,小声冲班头赵金安提醒,“头儿,你看……虫子。”
“头儿,道士还会驱虫驭兽?”衙差小孙往背后一缩,被臭得头晕目眩。
赵金安在常宁府做了近二十年衙役,街面上三教九流接触得多了,见多识广。
他隐隐觉得,这满地粪水虫子的把戏或许不是卫道人的手笔——真没见过道士玩虫子!
可这世上高来高去的高人多了去了,谁知道是不是又有哪路神仙在“路见不平”呢?
睁一眼闭一眼,无事方得千年安。
赵班头摇头制止衙差私下嘀咕,上前一步对廊上的卫陵长抱拳施礼:“这位仙长有礼。在下兄弟几人乃是常宁府差役,奉府尊李大人之命,请道爷过堂。好叫道爷知道,谢侯府状告你伙同仆妇杨氏一家,谋夺幼主家财。现苦主在堂,老父母下了签押,道爷,跟咱们走一趟吧。”
时下善信皆尊称道士“老爷”,赵班头先称仙长,再称道爷,已然十分客气。
卫陵长闻言略微意外,谢家突然去衙门告他谋产?谋什么产?
谢希微交给他银票和珍玩时,只有师徒二人与杨氏在场。以他的修为功夫,不可能旁侧有人却毫无知觉。可见谢家绝不是为了那一叠银票和白氏所遗珍玩找他麻烦。
那谢家这是想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卫陵长想起上午从侯府后门出去的几车财物。
那沉甸甸的几车财物。
“府尊传唤,贫道自当从命。”
卫陵长与圣京高官贵戚都有往来,随便去哪家公府请一张帖子,肯定比谢家的帖子好使。他还真不怕去衙门过堂:“只不知道谢家状告贫道谋哪家财,可有凭据?都说捉贼拿赃,空口白牙就污了贫道清白,恐怕不好。”
赵班头见他言笑晏晏,不急不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暗叹此人不简单。
以他的经验来看,不管是平头百姓,还是走江湖的绿林豪客,但凡听见官府拿人,就没有不惊慌的。
庶民百姓自然是畏惧皇权官威,所谓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甭管哪朝哪代,没钱没势的庶民,听见“官差”二字,膝盖弯就先打个抖。
走江湖的倒是性子野,有性子刁滑的,也有真蛮横的,然而侠以武犯禁,十个江湖人身上倒有十一个都犯着事,只要不是存着杀官造反的心,见了官差照样得开溜。
卫陵长这样看似温和实则居高临下的姿态,不像江湖人,更像是圣京城中高门大户天然尊贵的世家子,骨子里就带着一股“老子不惹事,事儿来了也不怕事”的沉稳。
——只怕真的是建王府的座上宾。
赵班头心头琢磨着,这万一卫道人和建王府关系密切,也没必要为个侯爷都没了的谢侯府把真贵人得罪了。
他顿时点头哈腰愈发客气,赔笑道:“那是那是,凭您清白在,任谁也污不了。您看,谢家搁四处嚷嚷您这……什么什么的破事,啊?哈,嚷得满城风雨的,也不像话。要不这么着,卫爷,您就跟小的走一趟,去二堂喝杯茶,跟咱们府尊大人把事儿说说清楚,恰好还您一个清白,您瞧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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