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女帝,男色(九)(1/2)
“初初……”
他伸手,却在空中顿了顿,最终又收了回去。轻轻咳了一声,眉间微微蹙起,随即却又笑了起来,语声轻缓道:“当初你去军营,我不放心,所以求了阿策去看看你……只现下……我怕是有些悔了。”
见她始终不语,他收了笑,神色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不会夺取你所看中的任何东西。我所想要的,原本很多,可是那天我说足够了,并没有骗你……你……你信我?”
“我……”
信……?本想说的,却在口中打转。
“……你不信我。”
轩离笙苦笑,在末之初还未反应过来时伸手抢过了那只酒杯,将其中那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我与阿策一母同胞,但他却被父王隐藏起来,即便偶尔出门在外也要顶着我的身份才可……从小,他便总想与我抢……我让了……咳咳……这次,我不想让了……咳咳……”
“你……!”
听到逐渐加剧的咳声,末之初抬首,却见他唇角鲜血汩汩溢出,连忙扶住了他,伸手触到的鲜血那样真实,真实的让她心惊:“不,不可能的……这酒没毒,没毒的啊!”
她明明,都试过了啊……
轩离笙低低的笑,分明咳的难受,却只是笑:“初初……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可你……咳咳,不信我了……”
“不,我信,我信你……我都信……你别说话了,别说……我去找太医……我……”
“初初……来不及的,从这杯酒进了这里……毒就已经发作了。”
可你会记着,这酒……是你给我的。
轩离笙抬手,指尖沾了她脸上的泪,温温的,湿湿的。
有多久……久到仿佛记不清。
她似乎从未哭过。此刻,却在为他而哭。
他怕是……有些悔了……不过,也没什么了。
“初初,我要你,永远都记着我。”
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即便我死。
……
末之初静静的坐着,怀中他的身体渐趋冰冷,她脸上温湿的水痕也渐冷,仿佛渗进了五脏六腑,冷的锥心刺骨。这整个牢笼,此刻除了轩离笙和她,别无其他。
“……离笙……”
“……呐,离笙……?”
带着试探的轻唤,沉静而空洞,好似并不是她的……
所以,随后而来的那渐至疯狂而悲凉的大笑……一定,一定……也不是她的……
……
蔚绯珩已经停住了脚,看着女帝,只是戴着面具遮挡了他的神色。
大概,是同情吧。
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黎音的两道秀眉紧紧的拧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安慰都无从开口。她只觉故事中这两人隔阂重重。
明明该是互相有情的,却偏偏走到了这个地步。
末之初微微垂眸,心中的悲伤满溢,却连一滴泪都没有了。
她现在,不过只是条孤魂罢了。
被执念牵念,便徘徊于世。
孤魂野鬼,是连哭都不能的。
“离笙……他……应该已经转世了罢。”
女帝抬头看向黎音,语气毫无波澜。
她寻了他这么久,却遍寻不到。本来早就该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她却刻意忽视。如今被轩离策以心血筑路找到,再不能自欺欺人。
“他……我……我不知道。”
黎音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去。
她感觉不到。
此刻的“路”中含着轩离策的心血,又有女帝在侧,与轩离笙执念相牵的都在,可她却依然感觉不到轩离笙的气息。
如此的话……要么是入了轮回,要么是魂飞魄散。
末之初牵了唇角,淡淡的笑了笑。
“轮回了……也好。”
不必受执念折磨,不必时时陷在回忆里,去做那些不可能的假设。
如果……她不需背负守国的重任,而他,不需去想复国的事情……
琵琶琴弦上的血色已经只有不到一半了,光路也越发的不稳。
好在,他们已经能远远看到路的尽头,皇宫的轮廓。
末之初忽然有些不敢走过去。
那时候,她在那牢房中坐了很久,直到轩离策来找到她。
他帮着她悄悄安葬了轩离笙,为了避免世家借此理由群起而攻,他便顶着“轩离笙”的身份回去,尽他所能的,帮助她逐渐削弱世家的力量。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度过的那段日子。
没日没夜的处理政事,部署谋划……因为她不敢睡。
每次只要睡着,就会梦到……轩离笙的身体在她怀中渐渐冰冷,而那杯酒……是她给的。
她恨那些已经腐朽却一成不变的世家,恨她那日在先皇床前发下的誓言。
可她更恨那个被世家掣肘,被誓言束缚的自己。
在即将入夏的时候,他们的计划到了收网的阶段。
她终于再度走出了天启宫。
回头看着空旷而奢华的宫殿,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一直都觉得压抑。
其实,不过只是因为……
太空了。
只有她在,也唯有她在。
世家被清洗,整个皇城腥风血雨,喧闹不休。
隔着宫墙都能想象到那鲜血遍地,花瓣零落的残景。
她却倏而想起,当初轩离笙坐在花树下,十指跃动弹奏琴曲。恣意fēng_liú,毫无羁绊。
若能始终停在那一刻,没有立场的纠葛,没有利益的纷缠,想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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