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故事(1/2)
前几日新下了一场春雨,虽不至于满盈到令道路都泥泞不堪的地步,但确也足够将道路两旁的泥沙都洗刷一新。这家客栈后头的一大片土地,亦是如此。
赵无安如今便背靠着客栈后门,站在泥路旁,深深吸气,仿佛还能闻到细雨裹挟着泥土的清香。
苏青荷以剑鞘向远处地面一指,淡淡道:“发现名册消失的那一刻,我便由窗户追下来看过,整片被洗刷一新的泥土之上,干干净净,没有一处脚印。”
这家客栈沿路而建,除了大门,四周并无青砖铺路,清一色都是泥地,带着罗衣阁名册的那名官差所住的房间下方也不例外。即便从窗中跃下,若要回转上大路,至少还得在泥地上跑出去二三十丈的距离。
而如今的地面之上,却只有一串延伸出去十几丈,又踏了回来的脚印。苏青荷照着其中一个,小心地踩了进去,刚好与那脚印贴得严丝合缝。
赵无安贴着墙缝,走到苏青荷身边时,抬头看去,望见了头顶一扇向外大开着的窗户。
苏青荷向赵无安身后示意了下:“前天刚下的雨,你即便是贴着墙缝走,也难免留下脚印。”
“若是有轻功超绝之辈,一气掠出去二三十丈,直接踏上官道,也绝非难事。”赵无安道。
“踏雪无痕、一苇渡江,的确都能做到在这泥地之上走过,而不留下脚印。”苏青荷道,“但要做到那种地步,周身气机必然倾泻如注,百丈之内都能有所感应。我明明就在隔壁,却丝毫未曾察觉得到有人运气而过。”
赵无安道:“在事发之前,你看见一道黑影自你门前闪过。”
苏青荷一愣,而后点头道:“没错。但是四名把守着楼道口的兄弟都没看见有任何人进出,我追出房间之后,也没有看见那道人影……”
“而后,名册就失窃了。”赵无安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要么自己瞎了,要么罗衣阁里头,有人能隐于夜色,不受察觉?”
苏青荷叹气道:“我倒宁愿是自己瞎了,可偏偏现在看东西,都还是一清二楚的。”
赵无安仰头望着二楼那敞开着的窗户,思忖了半晌,忽然一提身子,运起斩霆步,脚下一声巨响,便已攀上了二楼的窗沿。
苏青荷只来得及看见白衣一闪,赵无安便已抓着窗沿,以一副从外头看来极不雅观的姿势爬入了室内,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他一个人留在了泥地之中。
呆愣愣站在外头,苏青荷的心情极为复杂。
正不知是该如法炮制地跟着赵无安爬上去,还是绕回到客栈里头乖乖走楼梯,胡不喜又从后院里头大开大阖地杀了进来。
刚一跑出门,胡不喜便张大了:“老大,老大!我找到了个线索!嗯?老大人呢?”
眼见赵无安忽然消失,只剩下苏青荷握着剑,一本正经地站在一串脚印里头,胡不喜当即大喝一声:“喂,你把我老大弄去哪儿了?快从实招来!”
说着,便从袖中抽出了那把破旧胡刀,一下子舞得虎虎生风,俨然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对着苏青荷当头一刀。
苏青荷才懒得去回答这个某种意义上的他的前任,只是站在自己昨夜踩出来的脚印里头,悠悠叹了口气。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要和这两个神经病合作,总是让他头疼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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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荷虽然如今连个七品官也算不上,但行事却比清笛乡时愈发严密。尽管人手已经十分紧缺,可作为案发中心的二层丙字房中,仍有一位官差按刀而立,紧张地守在门口。
见赵无安翻窗而入,一袭白衣下摆悠悠摊在窗口,那名官差立马拔刀而出,厉声喝问:“站住!汝何人也,为何翻窗而入?”
赵无安懒懒地把因翻身而散落到额前的头发拨回脑后,咧嘴一笑道:“有什么事情,多问问你家苏老大,别来问我。”
说完,他便撑着窗沿慢慢站起身子,扫视了一遍房间。昏倒的兄弟显然已经被架走了,但是地上有以石灰粉划出的人形,还原了他倒下的场景,特地标明了头朝着窗边书柜,双腿则交叉着摆在房间正中,倒是颇为专业。
至于整个房间,则被翻得一塌糊涂。书柜中已然掉出了不少书本,桌上的茶盏也已倒在一边,在桌上留下一滩茶渍。赵无安小心地绕过地上的石灰线,走到桌前,伸手按了下茶碗底。
一见赵无安开始动起了手脚,那守门人立刻又粗声道:“住手!谁允许你乱碰东西了!快报上名来!”
嘴上虽然凶狠,这守卫却自始至终都举着刀,站在门口一步也不挪。
赵无安抬起眼睛,有些疑惑地瞥了瞥他,这是一张看起来起来颇为陌生的脸。若是二人此前从未见过,那么作为一届官吏,此人对赵无安的态度显然应当更强势一些,而不是如今这般,像是在畏缩着什么似的。
“苏青荷与你提过我了?”赵无安一针见血地问。
那提刀的守卫闻言一愣,支支吾吾起来,赵无安便索性转身,一边打量起墙角的书柜,一边漫不经心道:“穿白衣,背红匣,目中无人。他大概是这么形容我的?若是遇到了这样一个人,勿要阻拦,是不是?”
那守卫的脸上浮现出尴尬神情,僵着身子点了点脑袋。
赵无安啧啧道:“老苏啊,怎么尽做些无趣的事情呢。”
他又越过那些石灰粉,走到了书柜前头,随便取出一本翻了起来。这家客栈临近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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