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十四年(2/3)

许昶愣愣地半张着嘴，疑惑不解道：“为什么？唐门早已失势，造叶若要将之扶持起来，根本不必以一届小小村落为舞台……”/p

“正是因为唐门早已失势，若是在明面上扶持，必然遭人注意，从而将之一举打压下去。造叶可不愿这么做。他们联手唐门的目的，就是为击败东方连漠、翻覆大宋，留一份助力。”赵无安淡淡道，“至于为何要以纪师的名义控制这暮秀村……其奥秘就在于，暮秀村本来关押着的战犯身上。”/p

“那些战犯身上有什么秘密？”/p

“数十年前，大宋曾对造叶展开过一次人数达数十万的间谍入侵，从造叶处盗取了大量情报，致使在那一场宋叶之战中，造叶虽占得先机，却屡战屡败，最终被迫退守漠北一带。但也正因那场谍战，大宋在西凉三百万户，十室九空，整片河套地带，可说是因此失了根基。而那些从中叛逃的流民与探子，则有不少，被关在这暮秀村。前朝皇帝死后，这制度也因此失效，纪师们也大多返乡，却有不少被用于囚禁战犯的村落仍循着古训，不敢违例半步。”/p

赵无安淡淡道：“造叶要的，就是他们身上的情报。宋人能用他们来对付造叶，造叶就敢用他们，反过来对付大宋。西凉三百万户子民，便是这场宋叶之战中，最悲惨的牺牲品。”/p

许昶愣愣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双唇动了一动，却是连一点声音也不出来，眸中无声泪流。/p

眼见许昶这副模样，胡不喜扭过头去，叹气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难过。两朝大战，又何止这三百万人遭殃。”/p

许昶回过神来，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流了几滴泪，赶忙伸手捂住脸颊，微微躬下身去，背脊却分明地颤抖着，起皱的青衣扑簌下几许浮尘。/p

“我本以为，我本以为……”/p

良久，压抑的声音自地窖之中响起。安晴担心地探出头去，却仍是被赵无安给大力按着，半点都挣脱不开。她心中烦闷，不由得拿头顶了下赵无安的脊背。/p

“我本以为，我能找到幕后黑手，能以自己十年来辛苦锻炼的一身功力，还暮秀村一个清平，让大伙能无忧无虑地活下去……”/p

许昶按着脸颊，声音却在止不住地颤抖，仿佛一碗水，悠悠悬在一根钢丝之上。风来水动，令人胆战心惊。/p

“却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若是如此，若这竟然是我村人的宿命，那我又为何要坚持这么久……又为何要手染上无辜鲜血……”/p

“你可以继续生活下去。”赵无安道，“你的村人，也能就此无忧无虑地生活。”/p

“但是造叶，最后一定会找上门来的吧？”许昶仍是满面愁容，“而且，我所犯下的那些错也……”/p

“你为你心中的正道，伤了人，这是事实。”/p

赵无安却没有半点回避的意思，而是正视着许昶的双眼，一字一句。/p

“但你心有正道，这也是事实。我不知道你过去究竟为东方连漠做过些什么，但至少从现在起，你可以不必再那么去做。你可以为了暮秀村的未来，好好地努力一番。”/p

“……他们不会愿意再被卷入战乱，绝对不会。”许昶坚定地摇头。/p

赵无安点头，摊开双手：“这不就对了？”/p

“就是就是啊！既然你有这个信心，那就护着你的村人好啦！南疆和造叶隔着十万八千里，他们又打不到你面前来。”胡不喜大大咧咧地猛拍了几下许昶的背。/p

但许昶旧伤未愈，经胡不喜这么折腾，一阵咳嗽，险些吐出血来。胡不喜见状赶紧收手，握着胡刀讷讷道：“总之，别的你不必管。从今往后，这暮秀村可没那么多事了。好好活着吧。老大，那我们就走了？”/p

“走了。”赵无安点点头。/p

而后他牵过尚一脸疑惑的安晴，随着胡不喜举走出地窖，往村外走去。/p

胡不喜举着火把走在最前头，赵无安牵着安晴，并肩跟在后面。夜色深沉，天空星子寥落。/p

走出去没几步，背后便传来了一个满含感激的声音：“赵大侠，胡大侠！”/p

赵无安与胡不喜对视一眼，二人都无奈苦笑起来。/p

“他在叫谁，你吗？”赵无安问。/p

“俺可不是什么大侠。老大也不可能是吧？”/p

“不是。”赵无安摇头。/p

“那就不是在喊咱们。”胡不喜嘿嘿一笑，“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走我们的！”/p

说罢，也不管身后许昶如何呼唤，二人大步前行，将整座暮秀村甩在身后。/p

安晴被赵无安拖着，虽有些不情不愿，但仍是跟上了他们的脚步。/p

离开暮秀村半里之远，眼看后面已绝无可能有人跟上，安晴才一鼓作气甩脱了赵无安的手，气呼呼问道：“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在地窖里，你一句话都不允许我说？”/p

赵无安没说话，胡不喜却抚着胡刀长吁短叹道：“安姑娘，这祸从口出的道理……”/p

“我不要听你说话。”安晴怎会还不知道这两人穿得就是一条裤子，径直指着赵无安：“你说啊，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p

夜风萧瑟，四面原野无声，一棵歪着脖子的菩提树上，有夜鸦嘶鸣。/p

月色之下，赵无安的侧脸近乎冰凉，却又带着一抹让安晴无比熟悉的温情。/p

“有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