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夭折(1/2)
“真要如此?”白墨笙边问抱着孩子的女人,边用手指轻轻触碰女人怀里的女婴。襁褓中的小人儿白白嫩嫩,咿咿呀呀,软绵绵的小手握住了白墨笙的食指,轻轻抽回手,婴儿倒也不恼,小手儿握了空拳在空中比划。
女人抬起头,对着白墨笙的眼睛坚定的回答:“请先生成全。”听了回复,白墨笙不再讲话,轻轻对身后的丫鬟香儿点了点头,香儿走上前去,从女人怀里抱过孩子,退回白墨笙身边。孩子在香儿怀里并不吵闹,舒适的睡了起来。另一个小厮木儿双手捧了个精致雕花红木盒子交到女人手里,女人惨白的枯瘦双手,紧紧握住了盒子。白墨笙道:“东西交给你了,且去吧。”女人颔首,跪下,对着白先生磕了三个头,泪珠儿顺着眼角落下,忍着哭,转过身,一步重似一步的挪出了大门。
出了门,好似听到了奶娃娃的哭声,回头再看,大门已紧紧合上,只剩悬在门上的牌匾,金闪闪三个字“独乐阁”。四周飘起浓雾遮住了牌匾,眨眼的功夫,再看,牌匾、宅子立时无影无踪,像从没存在过。浓雾褪去,面前只剩一池荷花,女人站在荷花池的八角亭里,颤巍巍打开了手中的盒子,一方徽墨静静的躺在盒内的红色丝绸上,墨香缓缓飘了出来,合上盖子,流着泪,顺着亭外的石子小路,走远了。
初一,杨老夫人照例去庙里进香。杨家的轿子一抬出来,沿路两边就早早跪了乞丐孤儿,轿夫们也见惯了一样抬着轿子稳稳的走。跟着轿子的几个丫鬟提着装满馒头的竹篮,边走边散些吃食给这些人。
说起这杨家,本城数一数二的商贾人家,祖上靠药材生意起家,药铺,医馆,生意顺风顺水的越做越大,铺面也越开越多。杨老太爷驾鹤西去后,留下了寡妻杨氏和两位少爷。大少爷杨仁德,掌管药铺生意,二少爷杨仁杰在医馆行医。一家子母慈子孝,十分和睦。
只是一件美中不足,大少爷婚配十年,正室姨娘均无所出。二少爷的发妻惠娘虽是五年产了三个婴孩,却都不足周岁便夭折了。听说这第三个女婴,生下来便断了气,惠娘伤心过度,立时疯魔了,抱起孩子跑去城南跳了荷花池,杨家一众奴仆追过去,大人是捞了上来,吐了满地的水,算是捡回一条命。但那早亡的孩子,却找不到了。任凭几个水性好的汉子将池子翻个底朝天,也不见踪影。从此杨家老夫人吃斋念佛,每逢初一十五便去庙里进香。
惠娘靠在枕头上,望着床尾挂着的两只水葫芦发呆。书房的丫头小红进来轻声禀报:“给二少奶奶请安,二少爷这会子在书房和大少爷准备老夫人九十大寿的寿礼,大少爷画长寿图,二少爷题词,嫌书房采办的新墨墨色不均,差我向二少奶奶取咱们家的徽墨来了。”惠娘点了点头,贴身丫头翠儿搀扶着下床,扶她走到博古架前,取下一方精致雕花红木盒子,交给了书房小红,打发她去了。
小红回到书房,把盒子交案上,打开红木盒子,只见一块缠着金龙与凤凰的四两墨条映入眼帘。墨顶用金漆写了“龙翔凤舞”四个字,淡淡的墨香浮动开来,闻之心旷神怡。大少爷杨仁德也是头一回见这宝贝,不禁感叹:“早听说弟媳的陪嫁里有一块祖传徽墨,若不是娘九十大寿,我也没有机会大饱眼福了!”二少爷杨仁杰回道:“不瞒大哥,为弟也只是第二次见这方墨,头回是在婚后几日,惠娘整理嫁妆时瞧过一眼,总觉得和那时有些不同,那时并无这等香气,许是时日太久,记错了也罢。”
说罢,吩咐书童滴水研墨,墨汁化开,顿时满室墨香。兄弟二人使着这块宝墨,书画起来格外得力顺心,一个时辰,便画成一幅长寿图,题好词,着人去装裱好,只等着杨老夫人大寿时献礼了。书童收了徽墨,重新装进雕花红木盒,着书房的丫头小红将墨宝送回二少奶奶惠娘的屋里。
惠娘并没有将徽墨放回博古架,而是吩咐丫头翠儿拿上盒子,随她去了杨夫人屋里。杨老夫人正坐在紫檀软塌上,撑着梨花木的小方桌抄金刚经,惠娘对婆婆行了万福礼,跪下开口道:“儿媳不孝,这么久才来给娘请安,请娘责罚。”杨老夫人连忙扶惠娘起身,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握着惠娘的手说:“我的儿,你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儿回来,娘怎么会怪你!身子好些了没?我让他们给你炖的燕窝每日可按时服用?”惠娘点头:“谢谢娘疼惜,都好了。一来,请娘安心。二来,大爷二爷为娘大寿绘了长寿图,开了我陪嫁时的一块徽墨,我想着娘平日抄经写蝇头小楷,也是用到墨的,就把这墨宝拿来孝敬娘了,平白放回屋里也是个摆设,不如物尽其用,娘用来抄经,也是这块墨的造化了。”杨老夫人笑起来:“我的儿,难为你一片孝心了!”
惠娘的丫头翠儿便把徽墨拿出来放在杨老夫人的砚台旁边。惠娘站起来亲自滴水研墨,墨汁化开,香气四溢,杨老夫人用毛笔沾了墨汁,抄上几句经书,写起字来色泽均匀,墨汁顺滑,暗香浮动,果然上品。见杨老夫人欢喜,惠娘便告退了……
杨老夫人喜得墨宝,一日竟抄了大半本经书才觉得乏了,叫丫鬟揉揉肩膀,吃了碗银耳羹,和着砚台上散发的徽墨幽香,躺下休息了。朦胧中,看到几个孩童在一片荷花池旁嬉闹,定睛一看,是四个女童,最大的女童十三四岁的样子,剩下三个女童十一二岁,分别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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