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在其中(1/2)
崔嬷嬷也不推辞,起身揉着腰往门外走,边走边嘟囔道:“生而为人,如何不累?尤其是做人奴才的,只有主子好了咱们才能跟着有好日子过,大老爷是老奴看着长大的,从小猫崽那么丁点儿到英武少年,然后娶妻生子,如今却又……哎!世事无常啊!”
蔚蓝无声无息的站在门帘后僵直成一道雕塑,目送簌月送了崔嬷嬷出门,还是没能将接收到的信息完全消化,在她有限的认知和记忆里,这样的场景无异于天方夜谭!无声的张了张嘴,蔚蓝翻了个白眼朝天竖起中指!艹!什么玩意!
脚步声很快回来,簌月带着一身凉意进门,打眼便见蔚蓝面白如纸神情呆滞的站在门口,小嘴微张着,右手高高举起还竖着中指……
簌月不由得脚步一顿,睁大眼呆了呆!
“小姐,您怎么起来了?可是还晕得难受?是不是想喝水?还是想吃东西?怎么也不叫奴婢一声?”簌月看不懂蔚蓝的手势,但她知道这些日子自家小姐被打击得狠了,悲伤过度行为与平时有异倒也正常,忙上前扶着蔚蓝往矮榻走。
蔚蓝并不反抗,她在簌月身上没有感觉丝毫恶意,更何况,她刚才看到了自己的右手,十指纤细白嫩,用青葱玉手来形容都不为过。若说绣花鞋是她神思不属眼花了,那面前这双尚未长成的、介于少女和儿童的手,绝非错觉!她原本拥有一双与糙老爷们不遑多让的手,可现在茧子不见了,黑皮肤没了,连格斗训练时留下的疤痕都没了!还有什么比被火箭炮轰过之后发现自己不是自己更令人惊悚?
被簌月扶着的左手传来清晰温暖的热度,蔚蓝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打量簌月;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比自己高出一头,鹅蛋脸,柳叶眉,杏核眼,长相很是娇俏,只是肤色略黑,上身着素白对襟短襦,下身碧青色罗裙,行走间莲青色绣鞋露出些许鞋尖。
蔚蓝一时间思绪万千,簌月的问话她半个字也顾不得回答,驼羊群蜂拥而至踩着她脆弱的神经线呼啸而过,最后只剩下碎成一地的残渣,拼不出头绪也无法拾起!
簌月习惯了蔚蓝的沉默,径直将懵呆呆的蔚蓝扶到矮榻上坐下,又半蹲下身子柳眉微蹙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那里又不舒服了?”
蔚蓝被这声清风拂面的温软耳语刺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摇摇头回过神,试探着开口道:“我想喝水。”
声音有些嘶哑,大概是很久不说话亦或是用嗓过度?蔚蓝垂下眼眸,方才崔嬷嬷和簌月说夫人过世了,而自己是这位夫人的女儿,应该是哭的。
簌月忙不迭点头,转身走到楠木茶几旁,先用手试了试茶壶的温度,估计是水凉了,又回头道:“小姐,这水凉了,您先等等,奴婢去换壶热水来。”
蔚蓝沉着的点点头,“嗯。”
目送簌月快步走出房间,蔚蓝再次打量四周,从左到右,目光所及,无一不精无一不雅,将视线定格在博古架底层的葫芦型菊纹鎏金香炉上,蔚蓝缓缓起身走进,那上面正映着一个小小的人影,即便人影已经变形,香炉上的少女衣饰打扮依然清晰可辨;梳着与华夏国时下发型完全不同的总角,左右各缠着一圈莹白的缎带,耳前垂下一缕,全身素白!
蔚蓝伸出双手向前一步,鎏金香炉上的小人儿亦是伸出双手上前一步,走得近了,香炉上的影像也愈发清晰,女孩面孔稚嫩,双眉紧蹙,半眯着眸子,一身素白麻衣,上面是短襦,下面罗裙!
再次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某些猜测,蔚蓝双眉皱得能夹死苍蝇,自己一米七五,短发,身姿挺拔,常年在训练场挥洒汗水的四肢骨骼修长有力,而博古架全高约两米,最下一层大约一米二,自己的视线恰好与博古架最下一层齐平!也就是说,自己不是自己,自己的灵魂主导着一具娇娇弱弱身高大约只有一米二的**萝莉!
镇国将军府,老将军,大老爷、夫人、二老爷、二夫人、小少爷、崔嬷嬷、簌月……蔚蓝轻轻抚上自己的颈侧大动脉,强有力的脉动和温热细腻的触感,清晰无比的昭示着这看似荒诞无稽的场景具有的真实性!
仿若弹指间,蔚蓝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将自己从“屠豺”行动的最后一幕与此刻冷静剥离,生活还在继续,自己还在呼吸,无论自己此时顶着怎样一副皮囊,只有继续活下去,才能找到最终的答案。
簌月从西跨院重新端了热水进来,便见蔚蓝安安静静地躺在矮榻上休息,呼吸清浅,神色间一派平静,早前一直紧锁的眉头像是忽然间就被什么抚平了。
暗暗松了口气,簌月猜想蔚蓝已经在心里做了去昕阳守孝的决定,也暂时将夫人过世的事情放下了,毕竟还有小少爷要看顾。眼下大房就两个小主子,长姐如母,小姐自然是要担负起照顾幼弟的责任,总这么消沉下去也不是办法。
轻声将蔚蓝叫醒,簌月在蔚蓝身后放了个引枕,端过温水道:“小姐,您先喝点热水,喝完水奴婢伺候您梳洗,天气凉了,不用热水暖暖脚睡不好。”
“好。”蔚蓝惜字如金,她并未睡着,只是精力不济闭着眼睛养神,早在簌月进屋时,她的神智便异常清醒。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除非她神经线被火箭炮轰得渣都不剩直接灰飞烟灭了,不然怎么可能睡得着?
可这具身体超乎她想象的虚弱,根本容不得她做多余的分析探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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