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话 大雪(1/2)
风雪飘洒了整整三天,大地已经一片雪白,却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这在这个北方的城市里,已经见怪不怪了。街道上变得越来越冷清,放假在家的人们在暖气的包裹下,困锁在名为懒的牢笼里。没有人愿意在这种天气跑到屋外迎风傲雪,那是梅花和青松干得事情,也有可能是无家可归的人。
平日里热热闹闹的公园,此时,一个人也没有,那藏于树林中的铁皮帐篷,孤零零地矗立在风雪中。帐篷里,老人抱紧自己的身体,像一只虾一样蜷缩着身体,并不灵活的关节在风雪侵袭下,开始发痛,他已经保持着这一个姿势很长时间了。他也想舒展,可是身上每一个关节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只要轻轻一动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几乎要断裂开来。疼痛,让他动弹不得,他只能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着,尽量让自己的意识沉浸下来,不去在乎那些疼痛。
老人嘴唇发紫,哆嗦个不停,一直在低声念叨着什么,“不冷,不疼,不冷,不疼……”言语的暗示,有时候不是一种心理调节的方法,而是人在恐惧和绝望时候的挣扎,到了那个时候,往往意味着那人已经离死不远。
“不冷,不疼……”两个词交替地重复着,从两片发紫,干裂的薄唇间吐露出来,又被风雪吹散,没有丁点的力量。人类自诩伟大,但脱去身外物,以自身ròu_tǐ面对大自然,依旧脆弱得可怕。
老人白眉紧蹙,两只眼睛紧紧地闭着,让黑暗笼罩了自己的视线,说什么也不愿意睁开。他始终坚信,自己只要睡着了,就一定会醒过来。他这样在心里告诫自己已经三天了,在风雪天持续的第一天开始,他便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
大雪冰封了城市,这个刚吃了一顿饱饭的老人,便被逼得只能龟缩在这个简陋的帐篷里。薄薄的铁皮在冯雪的吹拂下摇摇欲坠,也不知道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让这个帐篷一直撑到了今天。
那风雪挂在铁皮上,呼呼呼的声响,像是有万鬼在哀嚎。一开始,他捂着耳朵,不敢去听,现在,他只能抱着身体,尽量让自己的体温没那么容易散失掉,让自己可以活得更久一些。
风雪一如它的温度,冰冷无情,肆意地吹拂,压弯了树,吹落了梅,卷起的白雪在地上嫌弃一层层白色浪花,又像是战争的号角,吹响了进攻的步伐,千军万马踏着铁蹄,激荡起白色烟尘,在这个城市里征战。
耳畔,风雪声在轰炸;身体,温度在流逝;眼前,黑暗都渐渐消散……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大脑里开始回忆起许许多多的事情,像是在看一部快放的老电影。一开始,影响很模糊,越往后越清晰。只可惜,那些清晰的画面里充斥着谩骂,白眼,还有臭气熏天的垃圾场。这些才是他最熟悉的回忆。
老人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我已经苟活于世这么久了,每天艰苦度日,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真的还有必要活下去吗?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也许,死亡是一种解脱……”这个念头不可遏制地在脑海里滋长,无数只手从黑暗中伸出,将他缠住,缓缓地拖进那寒气森森的深渊。
老人放弃了挣扎,也不再说奇怪的话来给自己做暗示了,他面目变得很安详,眉宇间隐隐还有笑意。
脑海里,电影还在继续,越来越多熟悉的画面闪过。突然,无声的画面里传出一声猫叫。沉浸的意识,猛地醒了过来,开始挣扎。老人的灵魂在怒吼着,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虚空,硬生生地从千万只黑手里挣脱了出来,他疯了一样向那只猫跑去,一直跑,一直跑,片刻不敢停歇。
一只橘色小猫的身影从回忆里跳了出来,它迈着高傲的脚步,小短腿小爪子在雪地上踩下一片片梅花,毛绒绒的尾巴跟着屁股一起左晃右晃,像是模特走秀一样。老人一直觉得熊橘子一定是猫咪界的里名模,不然怎么会有这么骚气的姿态呢?
回忆突然变慢了,有关于熊橘子的事情在老人脑海里不断地重复循环,渐渐地,黑暗被撕破,熊橘子一颦一笑取而代之;风雪声被拍碎,熊橘子的猫叫声在耳畔时高时低;寒冷被驱散,熊橘子软乎乎的皮毛将他包裹,温暖升起。
老人睡着了,真的睡着了,睡得很想很想,鼾声如雷,丝毫不受外面的风雪声影响。
一个赤着脚丫子的男娃娃伏在他身边,听着他慢慢复苏的心跳,长长地松了口气。他穿的不多,只有一件五颜六色的棉衫和棉裤,脖子上裹着一条围巾,丝毫没有给人温暖的感觉。但他一点也不怕冷,瘦削单薄的身影,似乎隔绝了寒冷。
“就知道你要撑不住。没想到才第三天就要嗝屁了。人类真是太脆弱了。”男娃娃摸了摸那一头橘色的头发,嘟囔道,眼神中满是不屑和嫌恶,双手按在老人后背,一股股热流从掌心涌出,替老人疏通气血,一层层淡淡的红光从老人体表绽放开来,那是气血被刺激后产生的异象。
男娃娃见状,便收回了手,随意抓起一抔雪将其融化,就算是洗了手了。做完这些,男娃娃才慢悠悠地起身,走出了帐篷,头也不回地往帐篷出拍了一掌,一道金光射出,将帐篷笼罩住。
……
当第三天的夜晚彻底过去后,当第四天的晨光从云间洒落向人世时,这场大雪总算是停了。
银白色的世界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人影,他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棉毡帽,长筒靴,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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