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打狗还得看主人(1/1)

明月坐在泥炉旁，认真地熬着配比好的药底，再严格地按照计算好的时间添入一味又一味不同的草药，最后加入经过去涩去毒处理之后，已经捣烂的雪团浆果。

“小月，你在做什么？”李立夏快步走上前，一把将明月从泥炉旁拉开，“这么热的天，小心中了暑气。”

“咦，这是在煮什么？”李立夏很快嗅到一股清爽的味道，仿佛周身的暑意消散了不少。

明月笑眯眯地抬头看着她，李立夏的脸上带着好奇与惊喜。

“夏姐姐，这是秘密。”明月压低声音，踮起脚尖，然后凑上她的耳朵，“现在不告诉你。”

李立夏怔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哭笑不得：“小月，我不会说出去的。”

明月心想，可不能保证你谁都不说。

“这是秘密。”明月又强调了一遍，“夏姐姐，不能说的才是秘密。”

明月扑闪着清澈的大眼睛，固执地看着八岁的李立夏。

李立夏很快弃甲。

明月看着药汤的火候正好，遂熄了炉火，让李立夏帮忙，将锅子搬去自己屋里暂且放凉。

刚刚放好，却听见堂屋那边传来一阵鸡飞狗跳地嘈杂。

李立夏头一扭，飞一般地撒腿跑了出去，明月只得急急跟上。

远远见到李立夏小小的身影扑开堂屋的门，明月只觉眼角发抽，急走到门前，却发现门竟被反锁了，只听到里头一连串小狗的哀叫，还有一个妇人间或的怒叱，忽又听见李立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明月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急得双手拍起门来：“夏姐姐，夏姐姐，快开门，开门。”

等大门露出一条缝隙，明月没注意，一个惯性推着门便撞了进去。

只见一个包着头巾腰系蓝布围裙的中年妇人，正手操竹棍，照着已躲向桌底下的白毛小京巴抽去，一边抽还一边骂：“小畜生，我今天不打死你，叫你天天追我的鸡。”

李妈妈一把将明月捞住护在了身后，怕那妇人手中的竹棒无眼，万一扫到明月就不妙了。

“阿服婶子，到底怎么回事，你有话好好说呀。”李妈妈毫无头绪地劝着。

小京巴“呜呜”地想避开竹棒连番的追打，无奈门又被服婶关上了，它只得四处逃窜往角落里躲，小小的一团真是可怜无助极了。

立夏挡到它跟前，展开手臂想护着，那服婶只一转身就绕开了她，又是几棒子照头打下去，立夏便试着去夺服婶手里的竹棒，可惜她个头小，还不到那服婶的胸口，轻飘飘地就被推开了。

明月气得握紧了小拳头。

那服婶许是打累了，终于停了手，指着躲到矮竹椅背后的小京巴，怒气冲冲地对李妈妈道：“这只小畜生总在我家菜园里追我的鸡，追得我的鸡连蛋都不下了，我那菜园里的菜全被它踩坏了。”

李妈妈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家的狗闯了祸，便连番低声道歉，又道：“这小狗仔是我家姑娘养着的，我家闺女也喜欢得什么似的，一直亲手照顾的。”

请她看在孩子的面上饶过小京巴。

明月一直盯着那服婶又瘪又小的脸，见那妇人眼中划过一丝得意，随后又继续抱怨斥责了两句之后，就抬腿走了。

这事前后想想都是不对的。

什么叫“总在”？既然发现一次，那服婶早该将篱笆修好扎紧了，况且小京巴能钻进她家菜园，她能保证别人家的狗没有钻过？

这里头疑点太多。

李妈妈见事平息了，那服婶出了气，也没再纠缠并索要赔偿，便将这件事放下，忙着家务去了。

小京巴大约感到自己安全了，便一小步一小步颤颤巍巍走到堂屋门口，蜷起小身子就那样安静地躺着。

立夏看着它，依旧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忿忿地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明月觉得立夏真相了。

她走到小京巴身旁，伸出手试着轻轻摸了摸小京巴，小京巴动也不动，摸了一遍发觉小京巴身上多处骨折，且受了不小的内伤，嘴角已渗出两缕血丝来，若是不赶紧医治，怕是要小命不保。

好歹也是条性命啊，那服婶竟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等立夏被李妈妈叫走之后，明月便将小京巴抱回自己屋里，小京巴被触痛伤口，哀哀地呻吟了两声。

明月去寻了几根小柴棍来，给小京巴做了简单的固定，再捣了些草药，调配了药汁给小京巴喝下去。

忙完之后，明月抿着小嘴坐在小竹椅上，望着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小京巴，眼中透出一片怜惜。待移开眼后，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