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帝心(1/3)
“好了,你回去吧。之后,我会命人为你打造一根新的妖骨索送去。”
鬼面具下,修的目光暗中在单怀殛与血剑奴之间扫了两遍,恭声道:“谢陛下。”方才离开。
修走后,单怀殛扶着额头,轻轻叹了口气。而血剑奴则转过半个身体,面对着单怀殛,声音颤抖着问道:“为什么?”
“恕啊,先前是我错了。你现在的状态,还是留在我身边比较好。”单怀殛并没有直接回答血剑奴的问题,起身走到玉亭边,任由微风带着雨丝吹打在自己的脸庞上,“如果不是你暴露了残卷的重要性,我们还不至于如此被动。”
“可如果不是我出手,也许探手剑在昊辕城就逃了。”
“你应该明白你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探手剑连修都不敌,更何况是你。”单怀殛摇了摇头,“告诉我,你当时出手究竟是为了拦住探手剑,还是因为你根本控制不住心底的戾气,想要趁机发泄?随着残卷逐渐集齐,你反倒越来越暴躁,这可不是个好趋向。”
血剑奴一时语塞,拳头紧握,灰白色骨质摩擦着,发出渗人的“喀喀”声。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你得记住。”单怀殛微微仰头,“那就是,永远不要践踏别人的尊严,尤其是蝼蚁的尊严。虽然,这么做或许能满足心头快意,但从利益层面考虑,不仅毫无必要,而且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实属百害而无一利。欲成大事者,不可以不仁。”
“欲成大事者,是你,不是我。”血剑奴低着头,将脑袋扭向一边道。
“你!”单怀殛猛地回头,怫然作色,旋即又想起了什么,只觉双肩一沉,将已涌到嘴边的呵斥又咽了下去,再度转过身来。这个尚不到五十岁的男人佝偻着腰背,眼神黯淡,斑驳的两鬓在此刻显得格外苍白,几度张口,最后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声,威严不再,只余颓然。
听到单怀殛的叹息,血剑奴再度抬起头来,正好撞上单怀殛回望。两人目光对视,彼此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单怀殛随手将玉冕放在石栏上,来到血剑奴面前。后者全身被血袍包裹,以至有些臃肿,排除恐怖实力所带来的心理威慑,他的身高其实和单怀殛相差无几。单怀殛伸出双手,按住他的双肩,尽量平静地说道:
“我会令人封锁帝国边境,全国戒严。如果他没能如期将残卷带到辰煜关,我会让他明白,所谓江湖之远,远不过一方帝印。”
“那为何不直接动手将他挖出来,还要白白浪费这些时日?”
“直接动手?这是下下策。”单怀殛笑着摇了摇头,“恕,你知道强者何以立身吗?”
“保持其他人对自己的畏惧。”
“很接近了,是保持其他人对自己的敬畏。”单怀殛拍了拍血剑奴的肩膀,转过身去,面向雨中的池塘,负手而立,“魅部,成立于战火之中,之后保留下来,是为了对付被征服者残余的反抗势力,并防反北边的靖川以及其他任何可能的敌人。如今,靖川已灭,我们的敌人也已经改变,从帝国的军队,变成了江湖的暗箭。眢也好,末兵也罢,包括那个探手剑,他们都是其中的一员。看似被你牢牢锁在掌心,却在无形中酝酿着危险且极易失控的能量。之前,曦煽动的那场叛乱,就是一个例子。”
“这种力量是消灭不掉的,就好比阳光照下去必然会产生影子。江湖,便是帝国的影子。”单怀殛取下腰带上的匕首,拔刀出鞘,端详着锋锐的刀刃,“只可惜,靖川不懂得这个道理。靳继飏,有野心,也有韬略。靖川古国原本已腐朽不堪,在他手里经营数十年,竟隐有中兴之兆。如果他没有突患恶病,活至今日,必成我们的心腹大患,真是天佑我夕陵啊。不过,世无完人。靳继飏虽称得上雄才大略,却太过气傲。或许他直到死,也没有把江湖人放在眼中。靖川古国内,没有一个机构能够像魅部那样,代替帝国去感知,去掌控,甚至是去融入江湖。这或许也是之后那场灾难的伏笔。”
“靳继飏没把江湖人放在眼中,同样也没把他那个儿子放在眼中。虽有擒龙搏虎之志,却无提防犬牙之心。”单怀殛轻轻转了一下匕首,刀面如镜,映出他锐利的目光,“靳戡谳,心机有余,胆魄不足。他老爹只教会了他如何耍阴谋诡计,而没有教他如何以帝王的身份去征服江湖,或者说,教了也是错的。这就好比漩涡,你若想脱离它,镇压在之上,必将被其吞噬。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融入其中,让它认同你、敬畏你,这样才能支配它。我之前迟迟不对末兵动手,就是担心此举会拉开我与江湖的距离。”
“你不对他们动手,他们怎么会怕你?”
“他们不需要怕我,他们只要怕魅部,然后魅部怕我就行了。过度的恐惧只会适得其反。我给予他们白昼的自由,再施以黑夜的恐惧。这样,他们才会从心底臣服于我。”突然间,雨势骤急,电光一闪而过,照在匕首锃亮的刀身上,反射向单怀殛的眼睛。单怀殛瞳孔一缩,瞪大了双眼,直视着突如其来的寒光,竟是丝毫不避,以至于神色显得有些狰狞,“帝威当如雷,初闻声便知其厉色;帝恩应如泽,见一角方觉其浩瀚。”
“可你真的相信探手剑会去辰煜关?”
“没错。但我相信的不是他,而是她。”单怀殛转过半个身子,瞟了血剑奴一眼后立刻移开了视线,神情复杂,混杂着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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